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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夫人被捆住,嘴被堵住,动弹不得。

局势一下子控制住了。

李非没想到这乔尧在殷帅面前和平时判若两?人,也是个暴躁老?哥。

乔尧狠狠道?:“你?也知道?你?夫君是兵部的人,兵部正筹钱给你?抚恤,如今抚恤金都还没发,你?这么着急走干嘛。你?不是前几日还到处哭穷,为何如今一笔抚恤金说不要就不要了?是心里有鬼吧——难不成是你?谋杀亲夫!”

吴夫人听罢,浑身一颤。

谋杀亲夫,乔尧道?出殷莫愁和李非二人心里的疑问。

“走,给我押去大理寺!”乔尧这边发完威,回头,才知道?殷莫愁已在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乔尧见殷莫愁就跟老?鼠见了猫,铁打的大汉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

“你?刚才挺威风的。”殷莫愁说。

膝盖莫名忽然发软的乔尧:“呃……我不是……我没有。”

“你?做得很好!”殷莫愁忽然说。

乔尧大惊,失声道?:“您、您说什么?”

殷莫愁自然不会把话再说一遍,只有李非道?:“看来吴夫人是吴敬案关键人物?,乔副统领,你?立功了。”

干了这么多年禁军副统领,第一次被大帅夸,夸得目眩神迷,夸得三?魂不见七魄,差点没听清殷莫愁叫他把人给她带走。

大队伍在城外歇脚。

正好在护城河边,春梅一路小跑回来:“老?夫人约了鲁国公的家眷一起上山进香,正巧队伍就在咱后面,看咱们停下,他们不敢逾越,也停了。几个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围着老?夫人,我干脆让人搭了凉棚,摆上吃食,她们聊得正开心呢。”

“那?就好。”殷莫愁就怕殷母过来凑热闹,因道?,“你?过去禀报母亲,就说我这边很快就好。”春梅得令,又飞快走了。

吴夫人跪着,不大敢抬头看殷莫愁,冬雪这边也张罗了桌椅和瓜果?,又沏壶好茶,摆得像出来郊游。李非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捡了块最大的甜瓜放殷莫愁面前,自己将小块的咔咔吃起来。

“说说看,为什么要走?”

这句带着命令的语气让吴夫人从沉思回到现实,她一抬头,依旧是她印象里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只不过她坐着,面前还摆着瓜果?茶水,比起上次她高高在上的样子,显得不那?么威压。

“你?打算去哪里?为什么连抚恤金都不要?之前不是嫌抚恤金太少吗?不想知道?你?夫君是怎么死?的?还是说,你?一直都知道?他的死?因?”

殷莫愁不由分说,连珠炮发地发问,通过密集的问题令吴夫人无暇编假话。

“我……我……”吴夫人撒泼耍横的本?事在殷莫愁这里没用,被问的结巴起来,“殷、殷帅您信我,我没有杀人。”

“本?帅知道?你?没杀人。”

“谢、多谢殷帅。要是邻居们也像殷帅一样就好了。”吴夫人喃喃道?。

“邻居们在背后说你??”

“说,说得可难听,自从大理寺的人过来抢遗体后,他们就在背后戳我脊梁骨呢,说是我害死?夫君。”

“未必空穴来风。”殷莫愁双手?交叉在胸前,姿态很轻松,“你?的确没多希望吴敬去死?,但也没多希望他活。”

只一句,吴夫人猛然抬头!

惊惧的目光投入到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精明如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凶狠的禁军副统领看见殷莫愁会变得气势全无。殷帅这人,说犀利吧但语气又温和,说温和吧却又直击最隐秘,倒山倾海后的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后又云垂海立。可不是程远那?老?头那?么好招惹的——吴夫人用她市井的眼光对眼前形势迅速作?了判断。

“想知道?本?帅为什么只见你?两?次,却知道?这么多——你?讹程尚书的事就不说了,这段时间大概都想着怎么铺后路,并没有很认真处理吴敬的后事,据大理寺的人说,你?连吴敬遇害当天?的衣物?都没清理,还有,身上的伤口也没洗干净,尤其?是头部的致命伤——由此我们才得到吴敬是他杀的关键证据。”

这里指余启江从头部提取的苔藓。

李非是真口渴,奔波了半天?帮兵部清理灾后现场,滴水未进,因为水全去扑火了,剩下一点也被那?些人拿去洗脸。于是边吃瓜边说:“你?们的夫妻感?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你?甚至是恨他的。所以你?们夫妻俩常常吵架,邻居们都知道?,才会怀疑你?。让我猜猜看,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呢还是吴敬外面有人了?哟,看您这表情,是吴敬外面有人了!”

老?天?,这才没多久功夫,桌上摆的甜瓜全被李非吃了干净,吃完还不够的样子,巴巴看着殷莫愁,殷大帅没那?么嘴馋,摇摇头,示意把她面前那?块也给他好。这家伙也真不客气,立马就拿走。冬雪站在他旁边,一股没来由的怒火瞪着他,李非不顾眼刀子,哧溜哧溜啃得贼香。

吃完,瓜皮一丢,又道?:“怎么,是金屋藏娇还是逛窑子,我说吴夫人,你?看开一点好吗,京城当官,怎么可能没点应酬,你?这么小气,吴敬怎么受得了……”

“但他喜欢的是男人!”吴夫人突然说道?。

殷莫愁、李非:???

“这……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李非露出带着暧昧和狡诈的微笑。

当朝宰相的相府。

“老?爷,信寄出去了。”

刘孚听到禀报,缓缓站起来。

“老?爷,三?夫人那?边不闹了。”下人凑到耳边说,“还说做了些您最爱吃的糕点,请您过去坐坐。”

“不去了,说我要出门议事。”

下人转身要走,刘孚又叫住。

“老?爷吩咐。”

“跟三?夫人说,他大哥的事我自会善后,叫她别担心。”

下人领命,还没跑出大厅,又被刘孚叫住。

“再多交代三?夫人一句,有我一日就有郭家一日,但郭家不能再犯浑了。”

下人又领了命。

这下学乖了,一步步走出去,省得老?爷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补充交代的,直到出了门,才敢跟身边的另一个下人嘀咕:“老?爷今天?是怎么了,一件事情这么断断续续地说。”

另一个人张望了四下,捂着嘴:“还能怎么了,咱老?爷老?树发新芽,格外嫩呗!”

这话在府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下人听明白,也捂着嘴笑起来。

当朝宰相、文官之首、左仆射刘孚,虽已年近古稀,也一如其?他男人,除了权力?,便好女人。不过比起其?他权贵,他已算十?分克制,家里只有三?位夫人。大夫人去世的早,留下个女儿给他,二夫人生?下一个男娃娃却夭折了,身心受到重创,从此礼佛。三?夫人是十?年前纳进来的,姓郭,按理年纪也不算小,却保养极好,常在见刘孚时把头发一扎,露出少女的微笑。刘孚就是朝堂上再多烦心事,一回来,看到她,面若桃花,皎若秋月,心也化了。

有时心血来潮,还与她扮起寒门老?夫子和富贵女学生?相爱的戏。这当然是他们的私房秘密。

老?狐狸如刘孚不会看不出,三?夫人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通过刘孚或他的门生?,三?夫人给自己所有的亲戚乃至陪嫁丫鬟家的亲戚都谋了官职。真可谓鸡犬升天?。其?中官当最大的,就是三?夫人亲哥哥郭斌。

郭斌已是一方镇守,掌握地方军权,是仅次于太守的武官,算得上封疆大吏——即使这他是个草包。德不配位,总要出事,郭斌平时就总惹祸,都是刘孚善后。

但揩他大丞相油又怎样,他乐意啊。

也许是被惯坏了,胆子越来越大,竟收买江湖人暗杀兵部侍郎吴敬。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希望能平安度过——刘孚想。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刘孚自顾感?叹。

可正是因为太小心,刘孚多少有点不甘心。

等过了这关,就把郭斌调回京城,就像那?同样草包的女婿,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如果?过不了这关——呵呵,那?也不能白白牺牲一个小舅子。

正想着,东院那?边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刘孚不用猜,花瓶瓷器一定?被砸得稀烂。平时爱撒娇闹脾气的是三?夫人,但郭斌杀人的事还靠刘相善后,她这时做小伏地还来不及,不可能是她,那?便只有是另一个人了。

刘孚无奈摇头。

“车马备好了吗?”打砸声音越来越大,他却恍若不闻。

“备好了。”下人回答。

“出发。”刘孚拄着拐杖往外走,“今天?我一天?都在尚书省议事,中午不回来。对了,等大小姐发完脾气,再送一套家具过去,让她砸个够。”

大小姐是刘孚独女,金枝玉叶,有名的刁蛮任性,刘孚是百官之首,她自然就是京城贵女堆里的大姐头。从小,她看中的就没有都不到的,包括她的夫婿。听说她夫婿游仁昊原本?早就定?了亲,和女方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长大,偏偏,刚刚入仕就被刘大小姐相中,硬是抢过来。小世家,当然抗不过当朝宰相,游仁昊七尺男儿,也得从了,做起上门女婿。

“去告诉大小姐,女人发脾气也要看对象,男人领情,你?就是可爱,男人不领情,你?就可恶了。我刘孚的女儿,不许这么作?贱自己。”刘孚恨铁不成钢,把拐杖敲得笃笃响。

大小姐正在气头,去传这话,不等于找骂么,下人们个个露出苦瓜脸。

“算了算了,去兵部,把游仁昊给我叫回来,叫他今天?不许出门,都给我陪着他老?婆——就说我说的。”

这差事简单得多,下人应诺,连忙去了。

被搀上马车,帘子一放,府里那?些打砸声越来越远了,刘孚摇摇头。毕竟就这么个女儿,也不指望她对家族能有多大帮助,宠着她,为她不惜罔顾清誉去抢女婿,而且还是被殷莫愁亲自选拔进兵部的才俊,就只希望她幸福快乐,哪知这是她不幸人生?的开端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酸梅汤和冰窖成了大理寺的恐怖传说。

流言愈演愈烈,从“喝了酸梅汤就会带来不祥”,演变到“冰窖乃是大理寺藏尸之所,一片尸山血海”。

作为一位酸梅汤爱好者,纯哥自然是不信的,尝试着坚持自我,并且安利分享给同事。但不知为何,但凡提及酸梅汤和冰窖两个关键词时,同事们总会瞬间有了腹痛、呕吐、尿频、尿急等症状。

次数多了,纯哥也就放弃了酸梅汤,改喝起了菊花枸杞养生,并且转头考虑起了“男人到底有没有可能有身孕”、“同事(男)们到底有了几个月”等世界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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