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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也提过?是禁军副统领乔尧巡逻时正巧发现着火。乔尧也在兵部,没走远,这人李非见过?,有点?畏畏缩缩的,真不知是怎么?当上禁军副统领这样的要职。果然?,乔尧在看见李非腰间赫然?佩戴的令牌时,登时就被镇住,令牌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七个字在乔副统领眼里简直放出万道金光。
乔尧眼里的久违比程远只多不少?,看了?看令牌又抬头看了?看李非,来?回数次后,阅人无数的他渐渐从李非风流带着清贵的造型里咂摸出一点?意味来?,联想到昨日?清晨在大街上看见他和殷帅并肩骑行,后来?殷帅又带他参加了?北漠王子的宴会……
还有身上飘出来?似有若无的甜甜的香气……
眼见为实。
看来?顾岩说的是真的咯。
李非要的就是他这种“想当然?”,只有让人人都觉得他是殷帅的男宠,行事才方?便,而不用像黎原那么?拼命才能获得这些人信服,于是露出不拒人千里,亲和令人好感的淡淡笑容。乔尧见其和蔼,也颇生好感。
余启江见角落捆着一个人,便问:“他是谁?”
乔尧回神?:“余少?卿来?的正好,我抓到纵火犯!”
李非眼见一亮,若纵火者与谋害吴敬有关,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时细看,纵火嫌犯竟穿着兵部守卫的衣着。
余启江无李非那么?乐观:“怎么?抓到的?”
乔尧指着他说道:“确认了?,不是假扮混进来?,就是兵部的人。我带着弟兄们把?火扑灭后,清点?库房,发现少?了?一块御赐牌匾。我见他神?色慌张,一盘问,果然?是这家伙吃里扒外。”
那守卫也算有点?见识,看到余启江官服是大理寺的,立刻要扑过?来?,禁军死死拦住,只见他喊冤道:“大人明察,不是我放的火啊。”
他抬着头,人已经被烟火熏得发黑又鼻青脸肿,像只可怜的黑山猪。
余启江斜眼:“乔副统领,屈打成招不合适吧?”
乔尧一脸无所谓:“我们练武之人下?手?有时重了?点?嘛。你看——”说着,手?下?人拎了?一块匾额出来?。
御赐牌匾,不大,上面有太宗皇帝写的“兵者大道”四个字。
果真是兵部库房的宝贝。
这算人赃俱获了?。
“在他屋里搜到的。”乔尧说。
守卫跪泣:“怪我动?了?贪念。在巡逻时发现库房冒烟,推门一看,发现着火了?,我一边去喊了?人,一边心想里面那么?多好东西,全?烧光了?多可惜。于是趁乱偷了?它。这块御赐牌匾是金丝楠木,我原本想着等风声过?去,就把?金丝楠木拆了?卖。真的就是一时冲动?,我、我看见了?,夹带走了?,就这样。不是我放的火。”
乔尧喝骂:“盗窃御笔,放火烧库房来?掩盖罪行,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抵赖,真该死。”
守卫吓得以头抢地,口中连道“真不是我”。但因为证据确凿,无法自辩,嘴上连连求饶,心里已八成认为自己死定了?,于是哭得昏天暗地不成人形。
李非却“啧”了?一声。
“怎么?了?。”黎原问。
“咱白高兴一场。”李非摊手?。
“不是他放火。”余启江忽然?说。
乔尧:???
守卫:!!!
李非指着御赐牌匾说:“这个角已经被熏黑,无法修复。金丝楠木贵比黄金,可一旦有损就大大贬值,他既然?识货,如果是先盗窃后放火,怎么?会让牌匾有损。”
乔尧略略一想也明白过?来?,“所以这家伙真是在救火时临时起的歹念。”
余启江:“是你第一个发现着火了?。”
守卫:“是是是,是我。”
余启江:“有看见什么?可疑人?”
守卫摇头。
“等等,”李非忽然?插话,“这是——”
他蹲下?,捻起一样东西,用手?指搓了?搓,拿给余启江看。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李非慢慢露出微笑,对那守卫说:“抬起你的脚。”
守卫乖乖照办,只见脚底沾着一些细细的东西,大太阳底下?微微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
李非冷冷:“你到现场时,火势不大?”
守卫:“不大。”
“纵火者刚刚离开。”
“可、可能是吧……”
“库房进出只有一个门?”
“一个门。”
李非双手?抱胸:“所以你恰好走过?了?纵火者走过?的路线。”
余启江敛眉:“看来?是这样……”
殷府。
老管家正在里里外外忙碌,指挥下?人们把?几十个箱子搬上马车。孟海英在给府兵大声训话,交代此次上山进香的保卫事宜。冬梅也打包着大大小小几个包袱,本来?还要带些兵器小玩意,被春梅制止了?。冬雪忍不住嘟囔“我还不是怕主子在山上无聊嘛”,虽然?其实是她怕自己无聊。春梅一向由着妹妹,这回却不肯,说佛门重地,带这些见血的家伙干嘛,姐妹俩就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
等李非和余启江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热闹场面。
“主子,都准备好了?。”老管家进来?禀报,“老夫人那边也整装待发,就等您了?。”
外面熙攘的声音渐渐变小,准备就绪。
殷莫愁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转头问查得怎样。眼看她还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老管家知机地退了?出去并关上大厅的门。
李非:“已经确定是人为纵火。”
听他这么?说,殷莫愁也不惊讶,转而看黎原。
黎原:“兵部除了?外出公务的,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救火,暂时没看出谁有异样。”
余启江接话:“库房门口有磷粉的痕迹,凶手?携带袖珍磷粉筒在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点?燃库房里的纸完全?没问题,但磷粉火焰较小,杀伤力?也小,这也就解释了?库房里那些兵器厂木制和铁质的样品为什么?还能保留完整。”
李非:“磷粉在市面上很容易买到,随便一个鞭炮商都有。我可以让我的人打听,哪家鞭炮商最近帮人做袖珍磷粉筒。”
“程远已经来?找过?我。”殷莫愁喝了?口茶,“听说抓到纵火犯,还是被乔尧抓的现行。”
兵部失火事关重大,估计是李非他们在审问嫌疑人的时候,程远自己急忙忙赶来?报信。这老尚书?总是让人很放心,任何事,都第一时间报告殷莫愁。
“审过?了?,不是他。”余启江讲事情经过?说了?。
李非接道:“不过?在他鞋底发现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
“七彩石砾。七彩石多用在装饰,彩石砾一种用特制工具研磨七彩石后掉下?的砂砾,经长年累月风吹雨打,彩石砾已细小圆滑如沙粒,呈五颜六色——以前旧石厂满地都有。”
殷莫愁了?然?:“发生吴敬的事后,工部当日?运走所有砂石,京兆府尹紧急清理了?旧石厂那块地,主干道以黄沙铺路。纵火者脚底沾有彩石砾,说明在旧石厂被清理前曾去过?那里,很可能,纵火者就是杀吴敬的凶手?。而守卫正好经过?纵火者走过?的地方?,脚底也沾上这种彩石砾。”
余启江接道:“不错,之后火势愈大,救火的人一多,踩来?踩去,彩石砾的痕迹就淡了?。”
“他是冲着吴敬来?的,”李非说,“库房里每位司曹以上官员都有一个专属书?架,余少?卿和我现场查看了?,着火点?刚好是存放吴敬经手?文书?的书?架,全?烧没了?。这凶手?跟吴敬是有深仇大恨啊。”
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皮靴声,殷府府兵集结完毕,孟海英在大声喊口令。
余启江道:“看来?,杀死吴敬,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黎原背后感觉凉飕飕的,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
“我不知道原来?殷帅安排我兵部是因为……有什么?需要做的,请殷帅下?令。”反正既来?之则安之,黎原也不是怕事的,挺身而出道。
“没那么?复杂,只是巧合。”
殷莫愁示意他稍安勿躁:“安排你进兵改署是锻炼你,陛下?也是这么?希望的。你只管与同僚好好相处,多学些真本事。李非拿着我的令牌,是我的特使,没人敢为难他,再者说,程远也会帮他。”
话音刚落,老管家便来?叩门,说有大理寺衙役来?找余启江。余启江忙道:“我让他们在旧石场那边查,一有线索就来?报我。”
殷莫愁点?头,衙役很快被领进来?。
“旧石场附近几个村落都去问过?了?,找到一名目击者。是个赖汉,那夜酒瘾发作?,冒着雨也跑出去喝酒,回来?时正巧目睹了?吴敬被杀过?程。”
“他怎么?说?”
“吴敬提前到,等了?一会儿,他来?回踱步,看上去挺着急,像是约了?人,不过?等对方?一来?,没说几句就忽以石暴击。雨太大,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看见凶手?长什么?样了?吗?”
“目击者声称,凶手?穿着蓑衣,遮去面目,瘦高个,七尺以上,手?臂异于常人地细长,走起路来?手?一晃一晃的像随风摆动?的柳条。赖汉那晚喝了?不少?酒,能记得的就这些了?。”
虽然?是模糊的影像,但已经算是很大的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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