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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刀剑太多人见过,很容易露出破绽。”白倾沅又问:“那你的刀剑就不会出破绽吗?”

“我用的左手。”

顾言观此言一出,叫白倾沅又是一怔。

是啊,就是用的左手,所以才会受伤。

白倾沅不争气地落了几滴泪,抽抽搭搭道:“那我抱你腰的时候,你会痛吗?”

顾言观笑了笑,“不会。”

于是那具温软的身体再次扑进他的怀中,虚虚抱住他的腰,不敢用力。

“县主,时候不早了!”泠鸢在外头催了起来。

“知道了。”白倾沅揉揉酸胀的眼睛,依依不舍地从他怀里起来。

“我还有个问题。”她摁住顾言观道,“江韶华是怎么回事??”

顾言观顿了顿,答道:“他与我一道。”

白倾沅狐疑道:“一道是指?”

“复仇。”

召未雨手上的人命不说上百,少说也有几十,江韶华会是她的敌人,不算意外。

“他可靠吗?”她只关心这个。

“不可靠。”

白倾沅闻言微瞪着他,仿佛在质问,不可靠为何还要与他一道。

“因为急着娶你。”顾言观老神?在在地看着她,道出令人震惊的话。

白倾沅小脸忽然一红,大着舌头道:“这跟娶我有什么关系?”

顾言观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我现在这副样子去找西郡王提亲,只怕是会被赶出来的,只有等到报完仇,真?正得见天光之后,才能理直气壮地上门,不是吗?”

想起上一世仿佛直到自己去世,顾言观也从没有过什么大的动作,白倾沅不敢相信地捂了脸。所以顾言观这一次,是为了她才将?计划提前的?也是为了他才跟江韶华合作的?

她心直口快,木讷地问出自己的想法,顾言观沉思?片刻,道:“也不全是。”

白倾沅疑惑,“除了我,还有什么原因?”

“因为你很聪明。”顾言观坦然,“在召未雨面前时不时煽风点火,提醒她可以利用我家旧事来扳倒摄政王的人,是你吧?”

白倾沅一时失语,“你……”

“很惊讶我会知道吗?”顾言观依旧波澜不惊,看着她道,“我不知你为何要帮我,亦不知你为何会喜欢我,但既然你都给我铺好了路,我哪还有不接的道理。”

听完他这一席话,白倾沅彻底醒悟了,“所以阁楼上的链子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是不是?你今天本就是打算来找我把?话说清楚的,是不是?”

“是。”顾言观没有否认。

“那……那你既然都知道我……我……我的手这么脏……”他承认的一瞬间,白倾沅仿佛突然失去了主心骨,毕竟她的本意根本就是不想让顾言观知道这些。

她可以让他知道是自己帮了他,但他不能知道她究竟用的什么方法,用的哪只手帮了他,就像她可以让顾言观知道是自己杀了人,但杀人的过程,她一眼都不想叫他看到。

因为她觉得那样的自己太肮脏了。

“怎么会脏。”顾言观握住她的手,“我说过,我不需要你来冒险替我办事?,仇我会报,你,我也会娶。”

白倾沅眸中泪光闪烁,好容易止住的情绪又被他调动起来,她无法自抑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叫他看不见自己伤神的样子。

“县主!”泠鸢又在外头催了一声。

白倾沅擦擦泪赶紧起来,替顾言观理好衣裳后又推着他往外去。

“你赶紧走吧,每见你一回我都得哭,再这样下去,我再也不想见你了。”她心口不一道。

“真?的?”顾言观的问话中莫名带了几分笑话,白倾沅小嘴一撇,“你敢!”

“呵。”顾言观轻笑着摇头,“接下来的那一个,我们会自己解决,你不要再插手了。”

灯火微凉,白倾沅盯着眼前的小灯笼逐渐出神。

接下来的那一个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顾言观已经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了,她这会儿才刚刚进了宫门,距离后宫还有段路。

泠鸢瞧着她虚弱的样子,问道:“要不今晚太后娘娘宫里的小聚就不去了吧?”

“去,怎么不去!”白倾沅原本还蔫蔫的,一听这,顿时来了劲儿,指着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道,“我还要她好好看看,我今日是怎么被她那好哥哥欺负的呢。”

泠鸢不解:“那咱们不回宫换衣裳了?”

白倾沅迎头指挥着,“回什么宫呀,直接去慈宁殿!”

***

“太后娘娘救命!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救命!”

慈宁殿里头,召未雨正与陶宣用着饭,措不及防听到这么几声凄惨的喊叫,手中的筷箸一顿,看向来人。

此时的白倾沅发髻歪歪斜斜,要倒不倒,发丝凌乱不成样子,面色仓皇,血迹污衣,简直与外头的难民相差无几。她提着裙摆慌慌张张地进来,不小心又被门槛绊了一跤,一声巨响,摔在了慈宁殿冰凉的地砖上。

殿内原本还很压抑的气氛因她这副样子而消失殆尽,陶宣见她这般狼狈,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后招来召未雨一记狠瞪。

她放下筷箸,亲自上去搀起白倾沅,脸色担忧道:“阿沅这是怎么了?”

白倾沅受惊过度,脚步不稳,即便有召未雨扶着,也是爬了两三下才爬起来。

她眼里噙着泪水,在回头看见召未雨的那一刻,才放任它们落了下来。

“太后娘娘,我终于见到您了!”一腔委屈终于有了哭诉的地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直往下流。

召未雨自然是被她给惊到了,一时间牵着人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究竟是怎么了?”

白倾沅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顺带着眼泪一劲儿地往下掉。

召未雨心中疑惑更甚,看向一旁道:“泠鸢,你来说。”

泠鸢急忙跪在地上,脸色是与白倾沅如出一辙的惊惶。

她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这才期期艾艾道:“太后娘娘恕罪,我们县主,我们县主她,她实在是被吓怕了呀。”

召未雨迟疑道:“吓?被什么给吓着了?”

“是,是德昌侯。”泠鸢绞着十指道,“我们县主今日本是出宫去看望成柔长公主,与长公主分别后就打算回宫,孰知,孰知就在回宫的路上,侯爷就派了人来请我们县主去一趟侯府。县主瞧着今日天色已晚,想着回宫后还要来太后娘娘宫里小聚,便婉拒了侯爷,又孰知,孰知侯爷派来的人,竟当着长安街众多人的面儿,直接与我们刀剑相向,说今日不去都不成。”

泠鸢喘着气伏在地上,“太后娘娘明鉴,若非今日于长安街上正好碰见了灵泉寺上的顾先生,得他出手相救,恐我们县主,我们县主今日就……就……”

“荒唐!”召未雨大声呵斥道,“德昌侯府怎会如此行事??”

泠鸢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此时只会伏在地上喊:“太后娘娘明鉴。”

召未雨此时已然勃然大怒,看着面前啜泣不止的白倾沅,一半心疼一半心虚。

德昌侯府毕竟是她的母家,召伯臣又是她的亲哥哥,她哪里好简单训斥。

可是再看一眼白倾沅,她此时的精神状况显然不够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不佳,若是吓成这样了她都不为她主持公道,那他日西郡王进京,她又该如何交代。

宫里头吓疯了的陈贵人已经是活生生的例子,若是白倾沅也变成这样,那西郡就真?的没办法掌控了。

“阿沅放心,哀家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她怕白倾沅路上再出事,于是后来,从慈宁殿安排送她回宫的人手足有十几个,都抵得上从前召未雨自己当贵妃时出门的阵仗。

从中不难看出她对此事?的重视。

白倾沅靠着软枕,吃着南觅喂到嘴边的葡萄,心情甚是舒畅。

“县主真?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听泠鸢说,进慈宁殿的时候是真摔了一跤,若是摔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可怎么办。”南觅跟个小嬷嬷似的,一边忧心忡忡地照料她,一边数落她。

即使白倾沅同她再三保证过真?的没磕着什么地方,她仍是不信。

“明日还是得请太医来看看,以防万一。”

白倾沅无奈。

南觅又苦口婆心道:“县主也别嫌奴婢麻烦,实在是今日陈贵人之事?,叫大家都吓着了,您可千万不能与她一般才是。”

白倾沅不清不楚,“陈贵人怎么了?”

南觅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同她说这事?,“陈贵人自秋猎回宫后便精神紊乱,状况不佳,今日也不知是哪个宫人没看住,放她进了周美人的水仙阁,然后她便拿一盅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周美人的脸上。”

“什么?”白倾沅大惊失色,将?刚放入口中的一颗葡萄生生吞了下去。

“那周美人如何?”

南觅摇头,“听说脸上被烫伤了好大一片,太医说没有一两个月的,恢复不了,就算恢复了,也有可能会留疤。”

白倾沅倒吸了一口冷气,四肢百骸仿佛被寒毒入侵了一般,冻的可怕。

虽然很不仁义道德,但她知道,这件事于自己其实是有益的。

因为有了陈贵人这个前车之鉴,召未雨就算再不想为了她得罪自己亲哥哥,也不得不去得罪了。

相较于把白倾沅逼疯后西郡王的起事,与自己哥哥之间的小惩大诫瞬间都不算什么了。

召未雨完全可以当着她的面,对德昌侯呵斥教训,甚至略施惩罚,只要背地里将?人安抚妥当即可。

那么现在的重点就变成了,她究竟会为了得到西郡的兵力,付出多少。

不过那是召未雨的想法,白倾沅不得而知,她能参与干扰的,只是惩戒过后,召未雨又会给德昌侯府怎样的好处。

好歹是堂堂的一品侯府,平日里本就是皇恩浩荡,穷奢极欲,金不缺银不缺的主儿,此时家里又出了一位太后娘娘,赏赐只会更多。想来钱财这种东西,他德昌侯是看不上了,那她何不推波助澜一把?,把?她所厌恶的、而他家女儿想要的东西给他?

如今后宫只周陈二位妃子,其中一个疯了,一个受伤了,就算召未雨再不想在她进门前给皇帝纳妃子,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吧?

而召颜,她不是正好一门心思?扑在了这上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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