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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上一世,召伯臣实非善茬,很多事?情若非有他德昌侯府做后盾,召未雨也未必敢做。

现召伯臣居然明目张胆地派人过来说要见她,笑话,她哪里会让他单独见到自己。

“不见。”白倾沅在马车中硬气地回道。

可外头来喊人的也不是个简单好打发的,他抽出随身带的佩剑,冷硬道:“恐由不得县主不见。”

白倾沅在马车里听见他抽出刀剑的声音,一只手自觉地搭在了腰间,与一旁的泠鸢对视一眼,泠鸢点了点头。

“是吗?”

帘子被一寸寸撩起,女子的裙摆显露出半截,原以为这是有人要出来,不料倏忽间,一颗弹丸自帘下空隙中飞射而出,直往对面来人脸上去。

来人持剑,迅速躲开。

趁着这功夫,泠鸢一鞭子挥舞在了马背上,马儿受了惊,极速奔跑起来。车夫东倒西歪地倒在横木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旁的泠鸢驱马飞快向前。

只要沿着长安街拼命地跑,街的尽头便是皇宫,进了皇宫她们就可以结束这场逃亡了。

这件事她们知道,她们的对手也知道,白倾沅万万没想到,德昌侯召伯臣这回派来堵她的人,远远不止一个。

疾风撩起马车左右两边窗上的帘子,原本还算明亮的光线顷刻间充斥着黑影,她的马车两侧,竟各倒挂了个黑衣人!

就连篷顶也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白倾沅心下慌了神?,抄去弹弓就想往人家眼睛上射,岂料根本没轮到她动手,那人便自己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掉了下去。

另一侧那个也是一样!

她心头一震,慌忙伸出半个脑袋探向窗外,仰头的一瞬间,与坐在篷顶的顾言观打了个照面。

“我就知道你在!”

情急之下,她激动到迎风落了几滴泪。

顾言观却只和她对望了一眼,旋即眼神变得凶狠,一脚踢翻了再次追赶上来的人。

白倾沅喊停了马车。

泠鸢牵住缰绳,不明所以。

白倾沅老老实实地缩回到马车里,她知道自己现在下去就是给顾言观添麻烦,遂拼命告诉自己不急这一时,等他解决完那些人,再下去见他也不迟。

不知过了多久,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终于逐渐平息,她按捺住强烈的心跳,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顾言观的周围全都是尸体,他的身上也溅到了血。

白倾沅急急忙忙赶过去,扑到他的身上。

“没事吧?你没事吧?”她焦急地在他身上摸了又摸,生怕哪里摸出来个伤口。

直到顾言观扔了从他们手中夺过来的剑,告诉她这都是别人的血,她才肯冷静下来。

黄昏殆尽,余下最?后一点辉煌洒在人间,白倾沅摸着顾言观脸上最?后一丝光亮,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

“县主!”

泠鸢下了马车,正往这儿来。

白倾沅突然被打断了情绪,捧着顾言观的半边脸,还有踮了一半的脚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讪讪地放下手,羞恼地瞥了眼顾言观。

他的眼底藏了含蓄的笑意,叫白倾沅一眼就看穿。

“县主您身上怎么有血?!”泠鸢一惊一乍,在看到她衣上鲜血的那一刻,魂都吓没了半条。

白倾沅也被她说的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想这多半是顾言观身上沾来的。

“别人的,你放心。”白倾沅冲她摆摆手,蓦地不知想起了什么,着急忙慌道,“倒是这位顾先生,他方才为了救我,身上受了些伤,泠鸢,我记得咱们马车上有药箱吧?”

“有,在座椅下面。”泠鸢说着就要回去拿,却又被白倾沅喊住。

“不用那么麻烦,我带顾先生上马车擦药就行。”她边说着,边背地里用胳膊肘撞了撞顾言观,叫他坚毅的脸上十足勉强地装出了几分病弱气息。

泠鸢半信半疑,送他们上了马车。

可是等她自己也想进去的时候,白倾沅无情地放下了帘子,拍了拍她的脸,“把?马车停到巷子里去,乖。”

泠鸢立时明白了她的用意,娇嗔道:“县主!”

四周该避光的地方都避了光,白倾沅亲自点起马车里的小灯笼,借着亮光,照到了顾言观的脸上。

“嘘!”顾言观还没开口,便见她主动伸出食指搭在了自己唇间。

“我有好多事?情要问你,在我问完之前,你只许答话,不许顾左右而言他。”她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点点血迹,娇蛮道。

看着昏黄烛光下娇憨的小丫头,顾言观一时失笑,缓慢眨了下眼睛,以示回应。

白倾沅遂开始自己冗长的问题。

“前几日不是刚回了山,如今怎么又下来了?”

“我家如今只剩我一个,父母加官进爵这样的大事,除了我亲自来接旨,还有谁能代劳?”

头一个问题便问地这样没水准,戳他痛处,白倾沅只想暗自抽自己一巴掌。

顾言观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悠闲地靠在马车壁上,向她招了招手。

白倾沅移开两人间隔着的小灯笼,向他凑近了几分,在他耳边吹着气道,“你说的不对,你家不是只剩你一个了。”

“你还有我呢,我迟早要你把?我写进你们顾家的族谱里。”

顾言观侧目,幽暗的烛光下一双幽暗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马车内空气逐渐燥热,她越靠越近,暗藏繁星的双眸一动不动地与他注视。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在她坐上自己大腿的一刹那,顾言观锢紧了她的腰,沉声询问。

“喜欢你还要理由吗?”她跟个妖精似的,在他耳边吐着暧昧缱绻的情话,“那大概从前在甘城初见时,就一见钟情了吧。”

“你说什么?”顾言观呼吸一窒,原来那时候在甘城,不只是他一个人动心么?

他不知道白倾沅只是在胡诌,听了她的话,搂着她的腰身与自己更近了几寸,满目的火种,需要人来熄灭。

白倾沅轻捧着他的脸,吻的虔诚又认真。

“顾先生喜欢我吧。”她不知是笃定还是祈求,“喜欢我,就不能再去抱别人了,是不是?”

顾言观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深深望着她的眼睛,低语道:“是。”

近在咫尺的唇瓣相抵,白倾沅跟小鸟似的轻啄着他,含糊不清地呢喃自语,“真?好,两辈子都是我的。”

顾言观听不懂她的胡话,只是照着她的动作回应着她。

不知是谁起的头,原本的浅尝辄止、和风细雨忽然变了味儿,白倾沅仰着脖子由他撷取,搂抱着人的脑袋,很是心猿意马。

她想,若是这时候有张榻,她定是把持不住自己的。

就如同灵泉寺上那时一般,她会任由顾言观摆布,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可惜当初她都做到那份儿上了,也没见顾言观真?的对自己如何,想来他顾大居士还是想做君子的。

既然他要做君子,那勾引君子的妖孽,就由她来做好了。

“先生知道我要什么吗?”她翘着眼尾,万分缠绵地问道。

“什么?”顾言观反问。

“夫妻之实,给吗?”她语气挑逗道。

“我给了,你要吗?”顾言观像匹饿狼似的仰望着她,眼中的驰野与向往,叫人丝毫无法将?他与素日里最?是冷峻的灵泉寺上顾居士挂钩。

白倾沅捉弄成功,称心如意地笑出了声,顺着他又道:“那夫妻之实都有了的话,夫妻之名是不是也得给一下?”

她是得了点甜头还不够,越发得寸进尺,可顾言观依旧纵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给。”他低低地应着。

真?好,什么都给。

白倾沅隔着衣裳,靠在他呼吸此起彼伏的胸膛上,静静感受他为自己狂乱的心跳。

静谧的巷子里鸦雀无声,她乖巧地靠了会儿,心血来潮道:“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偷情?”

“算。”顾言观亲了下她的额头,一板一眼道。

“那你一个要出家的人,还敢跟我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白倾沅顺着话溜下弯,故意逗他。

顾言观敛了眉锋,平静道:“你一个要做皇后的人,不也敢跟我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见他不仅没吃亏,还隐隐占了上风,白倾沅噎了噎,赌气捶了下他肩膀。

顾言观抚着她的脑袋,“活学活用罢了。”

“就你聪明。”白倾沅依旧不满意,两只手作乱般在他身上胡来,嘴里还哼哼唧唧。

顾言观听进去几句抱怨,淡然一笑,可是旋即,他的笑便僵在了脸上。

白倾沅胡作非为的手,顺着衣裳的折痕探了进去,摸到了他腰侧的伤疤。

不仅是他愣住了,白倾沅也愣住了。

她呆呆地低头,想要撩开顾言观的衣裳,却被他掐着手腕拦住。

“我要看。”她倔强道。

“不要看了。”顾言观安抚她,“都是从前留下的。”

“你骗人!”白倾沅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她方才摸到的那一处伤疤,有些结痂还未脱落,分明就是新伤。

习武之人受伤乃是常事?,顾言观军营里头出生,自小舞刀弄枪,身上会有些伤她都知道。可是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在受伤,她实在难受,鼻子忽然一酸,固执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顾言观沉默一会儿,道:“周延正回京那日。”

“是你亲自去刺杀的人?”白倾沅忧虑深重,“苏疑碎呢?他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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