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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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见崔白出去，便知道崔氏所说的多半是真的。崔白这孩子心思重,可认定了事情就不会回头,她是知道的。

她站起身来,蹙着眉,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她走到崔氏近前,道：“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崔白当真对太后存了心思？”

崔氏转过身来，看着她，淡淡一笑，道：“大嫂,这种事我怎么敢乱说呢？白哥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事情他既做下了，便不会否认的。方才我问他，他不过叫我慎言,却全然没有否认。”

何氏当即便慌了神,她紧紧攥着绢子，摇摇晃晃的走到崔砚身边，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崔砚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崔白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我能有什么法子呢？”

崔氏取出丝帕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款款走到崔砚和何氏身前，道：“我倒有个法子,或许能让白哥儿死心。只是，”她微微勾了勾唇，道：“怕是还要大哥借我几个死士。”

各大世家家中都豢养着不少死士，这已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周氏世代文臣，所豢养的死士不过是妆点门面，自然比不得崔氏这种武将世家。其选人之严谨，训练之有素，绝不是周氏的死士可比的。

崔砚有些迟疑，他警惕的看着她，道：“你要做什么？”

崔氏笑着道：“大哥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要四个人，如何？总不至于指望我用这么点人去杀人放火罢？”

何氏思忖着，崔氏虽骄矜了些，可做事还算是有分寸的。崔氏与周氏两家早已绑在了一起，打断骨头也是连着筋的，若当真崔氏出了事，周氏也跑不了。

她柔声道：“老爷，妹妹必定有她的考量，说不定是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便拨四个人给她罢。”

崔氏看着何氏，目光中满是赞赏，道：“还是大嫂通透。”

崔砚听了，心中也不觉动摇。崔白是他的命根子，也是崔氏一族的指望，如今喜欢上太后，还能有什么好的？总不能巴望着他去挖了先帝的墙角罢？

给当今陛下戴绿帽子，大不了就是个死；给先帝戴绿帽子，怕是要满门抄斩啊！说出去算什么？陛下，我想做你爹？

他挣扎着，抬头看向崔氏，道：“我便给你四个人，可你行事要多忖度着些。”

崔氏点点头，敛了笑意，道：“大哥放心便是。”

翌日早朝上，在忍受了大臣们唾沫星子乱飞的两个时辰之后，李承浚见四下安静下来，方松了一口气。他正准备收拾东西退朝的时候，见礼部尚书杜佑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李承浚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思索着为什么他父皇留下来的人都这么没眼力见。

杜佑缓缓道：“臣有一事请陛下示下，依例，一个月后陛下将去圜丘行祭天礼。照例该是帝后同去的，只是陛下尚未立后，不知此次是与往年一样，由太后代去，还是由周贵妃随陛下一同前去？”

李承浚想都没想，便道：“太后随朕去便是。”

杜佑闻言，有些为难的看了周辅嗣一眼，道：“陛下，这恐怕于理不合罢？过去是没办法，如今陛下既封了贵妃，便该当由贵妃去的。还请陛下三思。”

李承浚面色如常，将手中的奏折随手丢在案几上，道：“贵妃身子不好，朕不忍她冬日里在外面吹风，便让太后去罢。”

杜佑一脸的茫然，这是什么道理？心疼老婆心疼到朝堂上来了？他就日常问个公事，还被喂了一口的狗粮？

可祭天是大礼，去了就是将贵妃的身份昭告天下，说她位同副后，还可以受万民敬仰。别说是什么身子不好，就算是个只剩一口气的，也会挣扎着爬起来去罢？

这到底是疼贵妃呢还是嫌弃贵妃呢？他实在是不太懂陛下的逻辑。

周辅嗣轻咳了一声，心里暗骂杜佑真是笨到家了，连李承浚的话都应付不了。他站出来，道：“陛下体恤小女，臣感激涕零。只是……”

李承浚抬起眼来，冷冷的看着他，道：“怎么，现在连礼部的这点子小事也要周大人操心了？”

李承浚这话虽说的不冷不热，也算不上是训斥。可周辅嗣纵横朝中多年，门生遍布朝堂，连先帝都要让他三分，如今一听这话，直觉得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的。

周辅嗣忙道：“臣不敢。”

杜佑虽算是周辅嗣的人，可他为官多年，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懂的。见李承浚对此事态度坚持，连周辅嗣都挨了这么一句，要是自己再多言，只怕会被当场拉下去，头顶的乌纱帽也不用要了。

杜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抱着宁可得罪上司，不能得罪老板的心态，他忙低下头去，躬身道：“臣遵旨。”

朝堂上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传到了后宫。周沅知道了此事，略略蹙了蹙眉，看着李承浚，道：“陛下，这祭天是大礼，杜佑这么说也没错。哀家本也不爱去做这个，陛下不该因为此事与周辅嗣争执的，倒让大臣们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