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困步乱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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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边梧桐树上,蝉声渐次响起，划破了夏夜的宁静安谧。

岑瑞拉缓缓踱步至护城河边一处偏僻幽静之处，将自己隐于漆黑的夜色之中，任凉风拂面，吹散额际的乱发。

眼前的护城河在柳树的陪衬下静静的，河面在微弱的月光下轻轻泛着白光,映在岑瑞拉幽黑的瞳孔之中,越发显得朦朦胧胧。

“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完。”

忽然，身后传来卓易南极其冷漠的声音，岑瑞拉微微一怔，没有回头。

看着黑暗中岑瑞拉单薄的轮廓,卓易南刻意错开眼光，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单手撑着身前的护栏，将目光远远投向河对岸的黑暗之中,眉宇间轻挑起促狭的神色，“这么晚叫我出来,总不至于是要我陪你一起欣赏夜色吧？”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岑瑞拉微微侧目,意外地发现卓易南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几乎将半张脸都遮住。

“你指什么？是说你在无故和我分手两年之后另投我好友的怀抱,还是说你是为了报复才处心积虑地接近程佐？”

岑瑞拉没想到，这再真实不过的话从卓易南口中说出来，会尖锐得如此扎心。深吸一口气,她尽量平息心内肆意流窜的疼痛，故作平静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卓易南略一沉吟，顿了顿，才说道：“那好像是你的事情吧，与我何干？”

时间就此定格，岑瑞拉艰涩难当地垂下头，无言以对。

“或许我有义务提醒程佐，你父亲获罪的证据，是由他父亲的秘书赵子康亲自呈交的，以便他自己做出判断。但是很遗憾，现在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事情，我就半点都不想插手。”卓易南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当年你那么狠心，说走就走，我可真没想到，报应会那么快就降临在你身上，老天爷果然有在看。”

“请你别把我父母与我们之间的事情混为一谈！”再难忍受，岑瑞拉紧咬着下唇，转身定定看住卓易南，“我有愧于你，不代表你就可以侮辱我父母！”

卓易南眸光微暗，轻轻吸了口气，才道：“如果不是两件事情之间还相隔了一段时间，我想我一定还会傻到以为，你是因为怕累及我才提出分手，但是很遗憾，那封匿名信对我而言，简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你该失望了。”说着，卓易南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也休想利用我！”

心一沉，岑瑞拉一字一顿道：“我利用你？！你以为，那封信是我写的不成？你以为，我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

“我有这么说吗？”卓易南低下头，抬手轻触着帽檐，微睨着眼反诘道。

无奈一笑，岑瑞拉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我在你眼中，竟然这么不堪！”

“……”

“我以为，我们之间曾经那么深的感情，即使最终分手散场，你也仍然会是最了解我的人，却没想到，你这么看我！”

“那你呢？当年毫无缘由就提出分手，甚至不惜放弃学业逃离伦敦，又是为何？！你可别告诉我，那都是误会！”

心涩不已，岑瑞拉别过头，绷紧嘴角，冷声说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再提。”

“为什么不提？！”卓易南用力将岑瑞拉的肩膀扳过来面对自己，趁着昏暗的月色，目光定定地在她的脸上梭巡，低嚷道：“既然你做得出，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年你不肯说原因，现在呢，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真相吗？”

岑瑞拉猛地一颤，身体在他的注视下开始有些发寒，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倏地浮现眼前，一瞬间，令她只觉天旋地转，难以支撑，双腿一软，横腰瘫在旁边的护栏上，动弹不得。

“你，没事吧？”一旁的卓易南下意识伸出手去扶她，可就在快要碰触到她的手臂时，他猛地缩回手，锁紧眉头退后一步，迟疑着问道：“你现在是在表演吗？”

这气氛直叫人感觉将要窒息一般，岑瑞拉面色惨白地站直身体，硬撑着望向卓易南，心血一涌，抬起手便要朝他的脸甩去，然而终究，那只手也只是尴尬地停在半空之中。

在他面前，她总是较弱的一方。

猛然收回手，岑瑞拉倒抽一口凉气，死死盯着一脸错愕的卓易南，冷冷笑了两声，才道：“我就是表演，你又能如何？卓易南，既然你那么恨我，倒不如当我已经死了！正如你所说，我的事情你半点都不愿意插手，那么就请你一定遵守这个承诺！”说着，岑瑞拉恍一转身，作势便要向前移动沉重的步子。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当年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开我！？”

背脊倏地一凉，岑瑞拉顿住身形，抬起头仰望着阴霾沉郁的夜空，绝望一笑，背对着卓易南慢慢说道：“当年我就说过，因为我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