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困步乱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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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胡琳因为服用安眠药过量而入院治疗的消息时,岑瑞拉正与程佐携手在超市购物，喧闹嘈杂的环境中，从手机听筒里传出这么一件惊人的事情，很有戏剧感，就仿佛正在上演的故事情节般，一点也不真实。

未能遂愿的胡琳,苏醒过来时对身旁的人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马上见到岑瑞拉。

虽然程佐万般不愿，岑瑞拉却还是应允了，她自有她的理由。

她想，这一次会面,必须是最后一次。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应付原本就该无关的人。

纯白的房间里，胡琳像个无辜弱小的婴孩一般躺在正中央的病床上，长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直到看到走进房间的岑瑞拉,她麻木的身体才稍稍动了动,挥手示意身旁的人离开后，看着岑瑞拉身后一脸紧张的程佐,眼光顿时一暗，微微翕张双唇，欲言又止。

了解胡琳的心思,岑瑞拉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转身轻声对程佐说道：“你也先出去等着吧，不会有事的。”

“可是……”

“相信我！”深深看了程佐一眼，岑瑞拉又捏了捏他的手，才硬将他轻推出门。

这时，病床上的胡琳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岑瑞拉有些疑心自己听错了，可那两个字，分明就是“谢谢”。

认识胡琳这么久，她似乎从来没有听过她对自己说过这样的字眼，以她的了解，像胡琳这般一直视自己为头号假想敌的人，是绝不会轻易在她面前降低姿态的。

想来，这一次非同寻常的经历，或许真能改变她。

定了定神，岑瑞拉才重新站到胡琳面前，将水果篮子和花束放到床头柜上，低头俯视着双目满是艰涩苦楚的她，轻声说道：“我没想到，你居然真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情。”

胡琳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说道：“尝过死的滋味，我才知道，这确实是很愚蠢的事情。不过，其实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当时是否真的是想要一死了之。”

岑瑞拉忽然觉得心间细细密密地好一阵发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了。她这一辈子最难面对的，就是死亡！然而眼前这个因为她才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居然还要刻意在她面前表现得这么平静。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还想见你吗？”胡琳长长吸了一口气，“按理说，在这么难堪的时候，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可是好奇怪，我醒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你。”

“……”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说实话。岑瑞拉，如果程佐爱的那个人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放弃了，毕竟死缠烂打不是我的风格。但偏偏是你，我就无法说服自己那么轻易就认输。你可能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对像我这样的人而言，有多残酷！尤其，你还始终一副漠不在乎的模样！”

眼见着胡琳的情绪有些激动，岑瑞拉忙说道：“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就别再伤神了。有些话你即使不说，我也了解。更何况，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何不将目光放远一点？！”言罢，岑瑞拉顿感疲惫无力，她背转身走到窗边，目光牢牢锁住窗外那棵在炽烈的阳光下自由生长的大树，咬牙强忍住此时拼命纠缠她的心酸感。

人类始终无法像树木一般，毫无痛感，漠然面对一切。一如她，即使自以为意志再坚韧，在脆弱的生命面前，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怜惜之情。

“不，你必须听我说完。”胡琳压低声音，“我想以后，都很难有机会再跟你说这些。”

心一紧，岑瑞拉猛然转身，蹙眉看着胡琳，紧张地问道：“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想试一次吗？”

胡琳微微一怔，淡然一笑，顿了顿才道：“你终究还是你！岑瑞拉，不管你再怎么装，都无法隐藏你的真实本性。尤其，还是在我这么了解你的情况下。”

“……”顿感茫然，岑瑞拉一脸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