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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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无奈地挥挥手，表示不管了。“我也就说说，小姑娘现在长大了，既然她喜欢，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办法？”芳妮一肚子不快，只觉自己纯洁无暇的神圣爱情又受了俗气的侮辱。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克里斯蒂亚诺不该在这里，他们都不该在这里，接受这样无聊的评头论足。

而很快，连她妈妈也不肯让她好过了。

“你想清楚了没有？”母亲犹豫地问，“别的不说，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还要给别人当后妈么？”

她沉下脸，冷冷地笑道：“他儿子那么可爱，我抢着当后妈还来不及。”

母亲一脸不吉利。“我知道你多喜欢C罗，现在梦想成真了，肯定开心得疯了，我也不劝你分手，但你至少清醒一点，别被耍得团团转。”

芳妮完全忍不住火气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后悔今天回家？”

妈妈还没说话，外婆就看不下去了，严厉地训斥道：“去，这是什么话？你谈了恋爱，连家里人都不要了？”

芳妮横眉竖目，倔犟地紧咬着嘴唇，差点儿就呛了回去，而这回，克里斯蒂亚诺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予以制止。

即使完全语言不通，察颜观色，他也从气氛的变化中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妙，便微皱着眉，用不认同的态度对她摇了摇头。

“别和家人吵架，即使是为了我，嗯？”他劝道。

他一开口，她立即乖乖收住了怒气，无奈地耸耸肩。

“我什么也不说了。”

克里斯蒂亚诺露出一抹柔和美好的微笑，以作安抚。

“别真的一生气就变身恶龙。”他开玩笑地说，“你会把我吓跑的。”

她转了转眼睛，往他胸口推了一把。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嬉笑着吻了吻她的手背。“我可是告诉了全世界，我女朋友很温柔的，你千万别拆我的台。”

被他这样一逗弄，芳妮很快忍不住笑了，而克里斯蒂亚诺也马上转向众人，以无害的，腼腆的态度吐了吐舌头，好像在替她道歉似的。

紧张的氛围随之缓和了。

姐姐当即顺势打圆场：“老妈，说话也要看场合，现在你们是想让我生日不开心，还是想破坏一对特地坐十几个钟头飞机来见家长的情侣的感情？”

舅妈也拍了拍手，试图缓和僵硬的尴尬局面：“别说了，吃饭就吃饭。”

母亲乖乖投降：“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外公也跟着一起叹气。“我也不说了，她开心就好。”

芳妮冷哼一声，存心出气似的吻了一下克里斯蒂亚诺的脸颊，并像藤类缠树一样抱紧了他的手臂，只留一只左手夹菜，极不灵便，以至于一半的食物都中途掉落在了饭桌上。

克里斯蒂亚诺哑然失笑，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好好吃饭。”他板起脸说，“你从头到尾都没吃几口，就算减肥也不能用这种不健康的方式，知道吗？”

芳妮撇了撇嘴，依然觉得食不下噎——倒不是为了情绪，只是外婆煮的饭一向不对她的胃口，简直一点味道都没有，因此，每次去外婆家吃饭，她都当作是减肥。

一边的姐姐在这时突然拽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个神秘的眼色，悄声说：“炸鸡到了。”

芳妮霎时两眼放光：“真的？”

她话音刚落，门铃便响了，姐姐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溜烟的窜到了门口，接过那袋新鲜出炉的外卖。

门刚关上，芳妮就闻到了那股久违的，令人垂涎欲滴的炸鸡香味，不由食指大动。姐姐回到座位上，朝一桌翻白眼的长辈们做了个鬼脸，便从塑料袋中取出了那盒炸鸡。炸鸡表皮酥脆，油滋滋地泛起琥珀的光泽，那股香味也完全散开，刺激得她口水直流，腮帮子下面还酸疼收缩起来。

妈妈没好气地骂道：“姐姐又害人了，又吃这种东西！”

外婆唉声叹气：“这两个小孩，怎么说也说不听，明明知道不好，还非要吃垃圾食品。”

“我生日还不能吃点喜欢的东西？”姐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直接把一块炸鸡送到嘴里，“唔——太好吃了。妮子，你再不吃我吃光了。”

芳妮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立即抢过了纸盒子——她太久没吃到这样的美味了。

然而，她的指尖才刚刚碰到了炸鸡的表皮，便突然浑身一僵，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凉飕飕，阴森森的寒气。

下一秒，克里斯蒂亚诺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温暖动听的低沉嗓音像条湿冷的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里。

“小龙，你想干什么？”他用异常甜腻的音调问。

芳妮浑身一个激灵，瑟瑟发抖着回过了头，不禁为葡萄牙人脸上和蔼的微笑而毛骨悚然。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弱声弱气地说：“我真的好久没吃了。”

他挑起眉峰，笑得更是危险了。

“躲到中国偷吃垃圾食品，很好的计划。”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这样我就抓不住你了，是吗？”

她扁扁嘴，可怜兮兮地举起一根手指：“就一个。”

他丝毫不讲情面：“Noway。”

她整个脸都垮下来了。

“不要这么残忍。”

葡萄牙美人儿唇角一勾，笑意嫣然，风情万种，顺利令她晕头转向，连五感都颠倒了，当然也忘掉了炸鸡的味道。

“那么你想要炸鸡，还是想要我的吻？”他引诱地问。

杀招一出，面对食与色之间的抉择，她放弃了那盒香喷喷的炸鸡，交给姐姐。

“你一个人吃吧。”她面无表情地说。

姐姐惊讶地张大了嘴，而芳妮全不理会家人的反应，立刻扭过头，准备向克里斯蒂亚诺讨要补偿。

而克里斯蒂亚诺十分自觉，不必她开口，便轻柔地低下头，笑着赏了她一个美味的吻。“这才是我的好姑娘。”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只好闻着炸鸡的香味，又开始吃那些淡而无味家常菜。

这一幕已经令一屋的人惊讶地面面相觑，然而克里斯蒂亚诺却还不满意。留意到她只吃肉类为主，吃蔬菜的次数寥寥无几，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夺过她的筷子，往她碗里夹了一大片蓬蒿菜。

“别挑食。”他严肃地说。

芳妮顿时又忍不住叫苦连天——吃这些连调味料都没放过的水煮菜大概跟吃草没什么区别。“你真的是魔鬼。”

魔鬼美人微微一笑，直接端起碗，亲热地把菜塞到她嘴边：“乖一点儿，健康为重。”

家里人慢慢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了，周围霎时笑声四起，她脸都红了，马上抢过碗，乖乖低头吃草。

“男朋友的话比妈妈管用无数倍。”妈妈笑着感慨道，“好吧，看来她在外国没机会乱吃薯条、汉堡了。”

听到这两个词，辛酸的记忆如浪潮般涌上心头，芳妮没好气地用手指了指克里斯蒂亚诺，埋怨不休。

“别提薯条了，你知道他有多丧心病狂吗？我上次炸了一包薯条，就只吃了一根！一根！他就立刻逼我跑了三公里！”

她激动的语气让克里斯蒂亚诺困惑地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她说了他什么闲话，而四周霎时响起了一阵响亮的笑声。

“这人习惯倒是很健康。”外婆忍不住点点头。

表哥也马上说了句良心话：“这肯定的。他是顶级足球运动员，而且是出了名自律的，不喝酒不吸烟，吃东西也很干净，还要每天锻炼身体，除了度假都没什么机会放浪。”

外公这下也明显愉快了不少。“那挺好的，我就讨厌那种喜欢到处玩，去什么夜店酒吧迪斯科，或者开一晚上派对，晚宴的外国人，还耽误妮子学习。”

芳妮见势头好转，心头一喜，立即趁胜追击，故作不满地挥了挥手。

“别开玩笑了，还到处玩呢？我帮你讲，我本来以为跟C罗谈恋爱，我生活会变得丰富多彩，但实际上，他简直比我还不会闹腾，比我还恋家，私底下基本就只爱跟亲朋好友在家里安静地蹲着。我平时跟他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电视，听音乐，打游戏——还有被迫锻炼身体。”

妈妈讶异地笑道：“哎，那不是很适合你吗？”

芳妮露出了今天以来最幸福的表情。

“对啊，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她低声说，满腔的感情不由自主地从声音里泄露出来，“只要能和他享受生活中的简单和宁静，就特别开心，特别满足。”

克里斯蒂亚诺一个字也听不懂，始终是一脸茫然的呆样。不过，他却第一时间体会到了她的心情变化，不禁莞尔一笑，默默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与她对视着。

接受他柔情的目光的瞬间，有细微的电流击中了她的心房，激起一阵甜蜜的颤栗。

从他出现的一刻起便混乱不堪的头脑难得安静了下来，再无任何杂念。

因为这一刻，芳妮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彼此相爱。

沉默短暂降临，旁人面面相觑，然后，善意的笑声再度响起，洋溢着大家庭的温馨气息。

饭后，吃了生日蛋糕，吹了蜡烛，外公又到橱柜顶寻找姐姐十岁生日时的录像，而得知录像中有不到两岁的芳妮出镜，克里斯蒂亚诺立即兴冲冲地跟了过去，并替外公代劳，用他鹤立鸡群的高个子轻松拿下了光碟盒。

克里斯蒂亚诺做了个询问的手势，确认录像就在里面以后，马上露齿一笑，眼睛亮得像碎金流光。近距离观察，老人发觉他的棕眸和小鹿一样干净，笑起来柔和又带着孩子气——虽说已过而立之年，据说还有了个儿子，这样一个男人，看着却还真是真更像和他外孙女一样单纯的同龄人呢。

于是，老人也对他笑了笑：“三克油。”

克里斯蒂亚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尽力搜索自己贫瘠得可怜的中文词库：“不用蟹。”

这个录像家里每个人早都看过一遍了，加上它拍得毫无技巧，也未经剪辑，无非单薄的流水账记录居多，无甚趣味性可言，大部分人看得都心不在焉，像她的姐姐和表哥都直接看起了手机，意兴阑珊，唯独老人家对往日的记忆依然充满热忱。

然而外公看得竟也不如克里斯蒂亚诺专注。

他全程目不转睛，即使那些无聊得让人想要跳过的画面，也看得十分仔细，生怕会错过芳妮的镜头，而一旦看到了她幼小笨拙的身影，他就会开始笑，笑得那样单纯满足，甚至偶尔还激动地脸红，发出异常夸张的大笑声，使得沉闷的空气也被他带动的欢乐起来。

“原来你小时候就这么傻了？”他嘲笑道。

电视机屏幕里的小女娃抱着一瓶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雪碧，没走两步路就摔倒在地，白白嫩嫩的小脸上镶嵌了滴溜溜的两只黑眼睛，确实娇憨可爱——不过只有克里斯蒂亚诺最关注。

他看录像，芳妮看他，所有人都看他。

其实天下孩童憨态，多半大同小异，无非情之所钟，他才会将那些无聊细微的琐事和细节，都看作新奇的美景吧？

想到这，芳妮幸福得都快要完全融化掉，做一只幸福的水母醉倒在爱的海洋里了，因为他爱她，确凿无疑地爱着她。此外，他也顺利赢得了她亲人的喜爱——他甚至不需要特地挖空心思讨好献殷勤，只需要简单地做他自己，就已经那么讨人喜欢了。

可是冷静下来，她仍有满腹疑惑，微笑中也有了不确定的意思。

她依然忘不了那些东西，关于伊莉娜·莎伊克，关于那份报纸，那个首饰盒，还有他怎会跟来上海……她真是搞不懂他呢。

“克里斯——”

她还没问出口，他便好像已经预知到了，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认真看录像，“你的问题太多了，想得也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一多我就乱……我觉得我就没写过这么烂的东西……然而就这种玩意拆了两次字数还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