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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青山说:“这扯的,可不咋的,吃饭呢这不?老天爷在天堂看见咱们人,吃野葡萄时酸的呀,矜持个鼻子,咧着嘴巴,就觉得蹊跷。他心想一定有人捣鬼,违背圣意,竟敢捉弄我愚盹的臣民?他叫侍者,找来掌管果蔬真人,问其原委。真人不敢违拗圣旨,就如实说,你老婆王母娘娘吃你的醋,给在下发了懿旨。为惩罚你的无德,叫在下作个手脚,把甜葡萄变酸了。让天下男人一吃野葡萄,就知道女人是吃醋的。老天爷一听,自知理亏,和嫦娥偷情的事儿,东窗事发了。老天爷心想,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显出圣意叫天下男人吃野葡萄,不倒牙,又不惹怒吃醋的女人?真人看老天爷闷声不响,猜出老天爷的意思,就献媚的出招。天下男人好酒,才好色。没酒壮色胆,女人就得守活寡,还吃啥醋了?可杜康整那老烧又太冲,好乱性,男人喝了作祸,把别人的女人当自个儿的老婆,自个儿老婆哪能不吃醋?你老婆叫在下弄酸葡萄这招,是告诫你和天下男人。如果派人把野葡萄酿成美酒,男人喝葡萄酒,女人还吃她的酸葡萄,她们爱咋酸就酸呗?这不就不违背圣意又不惹祸你老婆了,各得其所,两全其美吗?老天爷一听大喜,可派谁去酿这种酒呢,老天爷又犯了难。杜康显然不行,他整那玩意儿,烟通火道的,冒烟咕咚的。我老婆那鼻子可奸了,一闻着又坏事儿了?真人眼珠子一转,对老天爷说,吴刚不是会酿造桂花这种酒吗?他酿造酒,不用火,雨淋日晒,靠自然发酵,派他去。老天爷一皱眉问,吴刚会酿酒,朕咋没听说?真人说,你忘了,吴刚羡慕嫦娥的美色,为迷乎嫦娥,每晚必献上一樽他亲手酿的桂花酒,喜欢得嫦娥有时和你切磋都忘了时辰?老天爷啊的恍然大悟,我说嫦娥有时心不在蔫呢,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好,就叫吴刚去,搬掉这个眼中钉。真人恭维的说,圣上就是高明,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可有一样,那吴刚一定对你心生嫉恨,要是他动点儿手脚,下毒咋办?老天爷寻思一会儿,可也是啊,好心办成坏事儿,反成类犬?那就对吴刚酿出的酒,叫最傻的玩意儿先尝了,没事儿再叫我的臣民喝?老天爷又犯了难,问真人谁最傻?真人说,除了傻狍子,黑瞎子呗!老天爷一拍天灵盖,喜出望外,傻玩意儿有傻用场啊!果蔬真人听令,令吴刚为酿造大师,酿造野葡萄酒;令黑瞎子为品酒大师,品尝野葡萄酒;令山东黄县人氏吉老三,第一个男人喝第一碗野葡萄酒,不得有误。”

吉盛正聚精会神听得出神,忽听有人呼叫他的排号,当啷一嗓子:“吉老三,得令啊!”吉盛这一嗓子,太突然,太意外,冷丁吓得大家伙掬淋一下子,怔喝喝,傻憎憎的。大家伙又一瞅躬身跪卧在炕上的吉盛,转瞬间仰脸捧腹大笑。二毛委在关青山怀里一竖大拇指,“三叔,真棒!”大毛骑上吉盛的后背,“三叔,你就是个棒槌!关大爷看你咧嘴眯眼,听得迷哒哈的样儿,逗你哏儿?”吉盛很尴尬的念叨,“这葡萄酒后反劲,果蔬真人没出好道?”二毛从关青山怀里站起来,搂着裤子嚷嚷,“我棒得尿尿去了。”关青山照二毛胯裆掐掐,“还真棒啦小家伙?”大伙儿叫这俩小家伙屁哄逗得乐上加乐,开了花了。

酒这东西,是越喝越想喝,越喝越能喝,越喝越没头。有的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有的喝得晕晕忽忽,荡气回肠,飘然欲仙;有的喝得愁云惨雾,唔拉嗷风,大耍酒疯;有的喝醒了,跟没喝一样。东北这噶达人能喝,贪酒恋杯,也是长期生活在寒冷天气里慢慢养成的习惯,形成了地方习俗,待人接物的礼节,逢人便喝,逢喝必喝透,不醉不归。反之,就不够朋友,不够哥们。

吉德小哥们虽初出茅庐,不善饮酒,也遇到了茬口了,三个酒鬼,一个酒仙姑,两个酒神童,不喝倒几个能善罢甘休吗?他们血气方刚,能干那撅面子的事儿吗?入乡随俗,舍命陪君子吧!热炕头,热汗出,热心人,热情人,频频碰杯。大熊更显酒的海量,碗底清,喝完把碗底一空,拿舌头接住滴下的酒滴,一滴不剩。有打样儿的就得跟,谁不跟就罚酒。

吉德想起仇师傅说的话,关外这噶达人情厚重,尤如乌拉草看似不起眼儿,可捶打好了,焐脚暖人心。平头百姓就像那乌拉草,最好处。处好了,能把心掏给你当酒肴,咱做生意的人,一个脑袋一张嘴,靠的就是天缘、地缘、人缘。一买一卖,买是蛇头,得下口。卖是蛇尾,得叫响;买者都会挑挑捡捡不信任,卖者要诚实,才会使买者愿者上钩;人性在买,人脉在卖。众人拾柴火燃高,众星捧月月更明,眼皮向上,眼睛要向下,盯住不起眼的乌拉草,多交人,少结怨,善待人,不坑人。吉德琢磨仇师傅的话,句句中的呀!想这一路过来,不竟是接触的乌拉草吗?没有这乌拉草,还不早扎脚了?想到这c,他大着舌头说:“俺耳闻咱这噶达人豪爽,好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果不其然,名不虚传。俺敬重各位大哥,啊嫂子……”

“看不起人,还有我们俩呢?”大毛二毛不让份的提醒。

吉德哈哈地说:“哦哈,还有两个小侄子,咱们俩儿好嘎一好,处个天长地久。来,俺先喝为敬。”众人也跟着干个底朝天,不免酒糟生潮气,横躺竖卧的嚼唾沫子,吹泡泡,埋汰人玩?

傻嫂喝完把酒碗往炕上一淋哒,“咯咯......兄弟,我不是吹呀,喝酒这玩意儿一般大老爷们造不过我,喝上一斤二斤的,你傻哥耍颟顸,叫我一下子给甩鸡架上去了。哈哈打那往后,我一撸胳膊,他吓得跑老远,耗子见猫似的。”吉增虎哧地说:“要不俺咋听说这噶达女人厉害呢,男人抱鹿鞭上炕,女人气得架脚踹;男人蔫脑拿头撞,窟咚一声掉下炕。”大熊扯嗓子喊:“编!编瞎!老二,这噶达女人是厉害,是见着爷们就得怀里拽,不脱裤子就上炕,自家爷们脚下踹,你说这娘们坏不坏?”傻嫂“呸呸”的啐大熊,剜着眼说:“没好嘎碎的玩意儿,沁不出好嗑,仨兄弟非叫你们给拐带坏了?”傻哥瞅着吉德说:“兄弟,有驴马的地场屎尿多,有爷们的地场砢碜嗑多,用不了几天,你们比大熊还要坏?咱们再坏也就坏坏嘴,能坏哪去?咱这大山沟里狐狸多,还能弄个狐狸精当小老婆,叫媳妇吃野葡萄啊?笑话!”大熊说:“你还别说,那回你把一条公狼打死了,那母狼不是上门找你来了吗?傻嫂气的啥似的,没要和你对命?说傻哥你,‘你咋不把母狼打死呢,好让公狼来……’啊,你说怎么着,还没等傻嫂说完,傻哥你就说,‘那不便宜你了吗’?”傻哥、傻嫂一听,两口子一齐上来咯唧大熊,大毛、二毛也趁机报复,嘴上还嚷嚷,“我们才不要狼做爸爸呢?老狼喜欢妈妈,还不把我俩儿当下酒菜嚼巴吃了呀?”大熊啼笑皆非的连连求饶,“傻姑奶奶、傻爷爷,啊哈小祖宗……”大伙乐着,笑着,一锅粥的瞎搅和,大熊是干吃眼前亏,乐得掬淋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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