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公孙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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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小雨已经下了五天，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个天空都是雾沉沉的，浓厚的乌云似乎要压在地面上。站在高处，俯视整个大泽，一派荒凉与颓废，静寂的让人可怕。

望牵衣站在距离水寨大约百里的一座木屋中，木屋紧靠延河，这里就是第一道防线。在这片区域，河道两岸全都是淤泥沼泽，普通士兵在上面根本无法站住脚。在芦苇荡中埋伏着三千名水寨的精锐好手，他们全都身披蓑衣，踩在早已经制作好的竹排上，就等着朝廷大军的到来。

在小屋中，龙且盘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隐隐间能够看到有一道细弱的黑气在他头顶盘旋。林雪坐在一边的竹椅上，嘴唇轻轻翘起，眼睛望着窗外的河水，没有一丝表情，他的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手中的茶杯，发出叮叮的脆响，在这一片安静的环境中听得十分清楚。

前方斥候已经探明，朝廷大军距离这个地方不到百里，按照速度明日凌晨就会到达这里。一切都在按照他们设想的进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望牵衣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慌张。

她将陈可凡的手紧紧握住，甚至把那双美轮美奂的手掌握出了一道红印，而尤不自知。

这时，竹屋的门被人打开，走进一个身穿蓑衣的兵士，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鱼叉，显得有些另类，进门后，他立直身子，对着林雪说道：“朝廷大军，总共有五十二条大船，而且没有运粮的货船！”

林雪眉头皱起，抬头看向望牵衣，说道：“公孙羽这是想要干什么，想要一下子解决我们？”

望牵衣摇摇头，想起岳源说的话，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龙且，说道：“不应该啊，公孙羽并不是这么激进的将领，这不符合他的作风！”

仅仅是这一个讯息，就让竹屋中的人有些自乱阵脚，难以弥补的兵力差距，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他们没有失误的机会，一次失误很有可能就是失败。

龙且睁开眼睛，面带邪笑，看着望牵衣，说道：“管这个干什么，反正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消耗他们的兵力，就算是那公孙羽谋策通神，也不会料到我们会放弃经营了数十年的家！”

望牵衣点点头，说道：“说得对，我们派出的斥候竟然没有伤亡，这是摆明了告诉我们，他们来了！”

“不仅来了，而且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林雪喝了一口茶，说道。

龙且站起身子，头顶上的黑气渐渐沉降，最后全都被吸进他银白的碎发里，看上去精神奕奕，眼睛中的双瞳也有着一股金色光芒，他笑着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这么悬殊的实力差距，根本不是靠计谋能够扯平的！”

“那样以前岭南军还把洞庭水匪吹得那么邪乎？”望牵衣有些诧异的问道

林雪叹了一口气，说道：“肯定就是为了给他们做替罪羊，如果我们不堪一击的话，怎么能够劫持上百万两银税银啊！”可是刚说完，林雪眼神变得寒冷异常，他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们水寨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强，可是也绝对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弱，在这里就留下他们五条船！”

远在百里开外的延河上，有五十二艘巨大船舰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的，顺着延河的水道向北驶去。大船上旌旗鲜明，士兵个个抬头挺胸，士气高涨，衣着鲜明不说，手中的长枪也是寒光瑟瑟。

在中间的帅船上，公孙羽坐在甲板上的帅位上，下手依次是白随和白克。

白克和白随年龄相仿，出生时间仅仅相差几个月，相貌英俊，面如冠玉，眼睛中精光闪闪，一身的潇洒磊落气质，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他面带微笑的样子，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公孙羽身着一身银亮铠甲，多了一份肃杀之气，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静静的喝茶。

白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了白随一眼，可是发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侄子却和没有看见一般，并不理会自己，他一抹鼻子，说道：“大帅别生气，我只不过是来闹着玩的！”

公孙羽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冷声说道：“闹着玩，小侯爷好雅兴，跑到战场上来玩！”

白克是大将军王最小的儿子，被封为武威候。

白克打了个哈哈，接着道：“父王说我只会纸上谈兵，我心里不服，到大帅这里来做出点样子来给老爷子看看！”

“别拿老王爷压我！”公孙羽并不领情，话语间没有给白克留一丝面子，直接说道：“你们叔侄俩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事瞒着我！”

白克晒然一笑，说道：“大帅，我们怎么会瞒着你。”

可是还没有等他说完，公孙羽便大喝一声，说道：“白随！”

听到公孙羽用这种声音叫道自己的名字，白随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昂首挺胸，双目望向前方，大声说道：“白随在此，请都督令！”

公孙羽虽说是大将军王一系，可是他也是天旭十大府军大都督之一，军方重臣，不是能够控制的人物。

白克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苦笑之色，他看了看自己对面目不斜视的大侄子，想起自己来之前，老爷子对自己的一番对话

白温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提笔写了望牵衣三个大字，然后对着白克：“既然你要去，这件事恐怕是瞒不过公孙羽了，到时候告诉他便是！”

“那样，他会不会？”

“应该没事，他毕竟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只不过以后的情谊就淡了，但也值了！”白温用毛笔在自己写完的字上，画了一道横杠，接着道：“去吧，把事情办稳妥，别出岔子！水匪头目一定要抓活的！”

白克转过头来，看着公孙羽严肃的面孔，走向前去，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乎话。

公孙羽的面色显得变得苍白，随后又变得通红，手掌紧紧的攥起，“啪”的一声，白瓷茶杯被他捏的粉碎，左眼中有一滴血泪流出，划过嘴角，流进了他的嘴中。

他是爱兵如子的大都督，押送税银的队伍中有一半出自岭南军。没从想到杀死他们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恩师，公孙羽没有理会白克，眼睛紧紧的盯住白随，问道：“这件事你一直都知道？”

“是，都督！”整齐的站在一边的白随大声说道，话刚说完，他的嘴唇就抖动起来。

“让孙国栋去剿匪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公孙羽的声音变得冰冷，如同腊月的寒风吹在白随的身上，刺骨的疼。

这个世界上白随最尊敬的人是自己的爷爷，可是最佩服的人却是公孙羽。

“是，都督！”白随的眼睛已经变得湿润，两只手臂绷得紧紧的，甚至都有些抖动起来。

他的话刚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劲风向着自己袭来，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躲闪，甚至没有用内力抵挡。那道劲风直袭他的胸口，将他推到三丈开外，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其中饱含的内劲钻进他的五脏六腑，疼的难以忍受，却没有哼出声来。

白克没有想到公孙羽会直接出手，赶忙跑到白随身边，坐在他身后，替他调理内息，然后对着公孙羽说道：“大帅，你这是为何？”他不明白公孙羽为什么要打白随，因为他也是听命行事，错并不在他。

“为何？你还有脸问我为何？”公孙羽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接着说道：“你来的原因是怕我抓不到水匪头目是吧！所以就自己带着家中高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