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瓜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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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搁下了手中茶盏，略一作想，再开口时已是笑意舒展，“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不过你怎么突然惦记起这事儿了？”

邱旖韵面上一红，她的初衷要是真说出来还真不是多体面光彩的事儿。“妾就是想当一回红娘月老，成全一桩姻缘，也算功德一件不是？”邱旖韵微微低着头，后面的话极是小声儿，“妾闲着时候给小儿们多积些功德，让上天可以保佑他们顺利长大。”

好吧，这是假话，假话！邱旖韵心里头默念，她想积德是真，为的却是她自个儿——希望上天看在她从不做什么坏事儿的份儿上别让她在分娩时候丢了小命，减些痛也是好的。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只说就是。不为别的，就为你今儿个这两句话，你说的事儿，祖母就应下了。”太夫人被她那扭扭捏捏的小模样逗得喜笑颜开，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

“那妾就多谢祖母成全啦。”邱旖韵功德圆满，美滋滋的告了退。废了她好些口舌，总算是成了事儿。

楚家喜事虽多，而邱旖韵最盼着的那个好消息却始终没有来。入了秋，时常下两场秋雨，天气就越发的凉了。原本安置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也挪去了屋里，邱旖韵也有好些日子没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吃茶吹风。

她身子越发肿了，行动也越加不便，双生子的压力太大，让她直起腰来都成了一件困难事，可是她仍旧每天都翘首期盼着，期盼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可以再度踏入她的院门儿，跟她轻轻说一声，“哥哥回来了。”

可是始终没有，邱旖韵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日日盼着。在加上行动不便，终日窝在一处，她就变得更加易怒，以至于楚三少都撂了手头上的事务，尽可能的抽时间回来陪她。

直到京中传来书信，再度有了邱穆之的消息，邱旖韵才多少又放下心来。总归不是坏消息就是好的，邱穆之在信中说，京中还有些事务需要交接，所以才会再晚些时候才会启程，讲他一切安好，还让她千万要保重。

到底是亲人的字迹，虽是不曾见过，但是这样瞧着也格外贴心。

楚家大少爷院儿里抬了妾，与当初邱旖莲入清凉苑时规格差不多。也只有他们兄弟几个一处喝酒罢了。至于那个在佛光寺中礼佛思过的大少夫人，府里头的人都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似的，绝口不提。

那一天，云江县下了一场大雨。三天三夜始终未停，摇摇椅上的女子兀自晃悠着，静听那窗外的雨声，直到阵阵腹痛传来，她都未曾预料得到，这场大雨不止席卷了云江县，几代富户的楚家，也差点儿在这一场雨中淹没，终结。

不过大雨过后的彩虹，也格外缤纷绚烂。

“痛……”邱旖韵觉得腹部一阵紧缩，随之而来的就是切肤的剧痛。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发声，那字眼就被湮没在刺穿骨血的痛感之中。

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连手上的青筋都暴起。那痛感一瞬间攫了她所有神经和力气，想要大声呼救都发不出声音来。身上的虚汗几乎是片刻之间就将里头的内衫打透，邱旖韵皱着眉，紧咬着下唇，也没能将那痛感拜托。

楚三少一进门来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手里捧着的是特意从花房里摘回来的牡丹，想要拿来哄她开心的，这会儿也尽数被楚三少扔在地上。大步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的开口，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颤抖和颤栗。

“韵……韵儿……你怎么了？怎么了？”楚三少伸手将她的小手放在自个儿的掌心，紧紧握住，企图以这样的方式给她些力量。

“来人呐，快去请吴大夫！还有稳婆！”楚三少这才回过神来，那一刻他知道，他心里的恐惧将他狠狠的包围起来，严密的不漏一丝空隙。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他只知道，这种他再也不愿意遭遇的恐惧的感觉，已经是他第二次感受了。

上一次，她如同一个搪瓷娃娃，一动不动，没有温度。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感受，有什么想法，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