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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全新起航____
离别,贯穿于军人生涯的始终。
一开始,离别父母和家乡;不久,又要离别他们新结识的战友和教官,离开将他们初步打造成型的教导队新兵连。
之后,倒是有两年平稳的军营生活了,他们会被班长排长连长们接着锻造,锻造成军队这部战争机器所需要的各种型号的合格零件。在这个阶段,他们离开的是外面那个喧嚣纷扰的红尘世界。
最后,是退伍了,永远地离开部队,离开朝夕相处几年的、亲如兄弟姐妹的战友。
一次次的离别,增加着他们感情的年轮,让他们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坚强,越来越有兵味。
蒲英虽然才入伍一年,却比普通战士经历了更多的离别——和藏族阿嬷阿哥阿姐、和试训队的战友、和铁人集训队的战友、和专业比武集训队的战友、和演习村的战友……
但她经历的离别越多,情感就变得越深沉,精神也变得越强大。
在看着班长所乘坐的列车驶出视线的时候,蒲英知道——又一位良师益友离开了自己。
这条军旅之路,终究是要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的。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演习结束回到师部那天的庆功宴上,冯垚和自己告别的情景。
在师长政委的讲话结束、大家开始觥筹交错畅饮欢笑的时候,冯垚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按着级别和亲疏一一向首长战友们敬酒。
这个举动在宴会大厅中并不起眼,但是他的表情和一般人比起来,似乎有点过于平静了。
当冯垚走到蒲英面前时,嘴角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来,英子,我敬你一杯——这杯酒是告别酒。明天。我就要回总部了。”
“回总部?”蒲英的眉心轻蹙。为什么不是军区司令部?冯参谋口误了吗?
“对,总部!”冯垚却肯定地点点头,又接着解释道:“我本来就是总参战略规划部的,下基层锻炼也有一段时间了,首长催我回去了。”
“哦……”蒲英微微一呆,然后双手捧起自己桌上那杯兑了可乐的红葡萄酒,和冯垚碰了一下杯,轻声说:“冯参谋,一路顺风。”
“谢谢!你也,多保重。”
冯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仰头地将杯中的酒喝光了,然后潇洒地亮了一下杯底。
蒲英见状,也仰头狠狠地喝了两大口酒。
但不知怎么搞的。她那平时吃什么都是一路坦途的嗓子眼,突然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路障——这几口酒,竟一时堵在那里下不去了。
“噗——咳咳——”蒲英一下子呛咳起来,酒也从口鼻中喷了出来。虽然她及时低头,但还是有些红红的酒汁喷溅到了自己和冯垚的衣服上。
好丢脸啊!蒲英一边咳。一边想。
“慢点,小心点。”冯垚将她手中的杯子拿开,轻轻地帮她拍了几下背,又掏出包面巾纸递了过来。
“谢谢。”蒲英边咳边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和身上,一瞥眼发现冯垚的衣服上还沾着水珠,便抽出张新纸巾帮他擦了起来。“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事。”冯垚握住了她的手,很快将那张纸巾拿走。自己随意擦了两下,说:“你这丫头,不会喝酒,抿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用干杯的。”
“那怎么行?和冯参谋的告别酒。不能敷衍!”
蒲英说完,让嘴角高高翘起。做出一个欢欣的笑容。
冯垚瞥见到她的脸颊因为过度紧绷而出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不禁摇着头说:“不要假笑!不好看!”
“哦……”蒲英一下泄了气,嘴角垮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
“好了,丫头!”冯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以后,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
“嗯……也是哦,”蒲英终于调整好了心情,抬起头微笑,“那就等‘首长’什么时候再下基层——视察,好了?”
“不错,会开玩笑了!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这个是我……从别人那儿顺来的,送你玩吧。”
冯垚从兜里掏出个弹壳口琴,递给蒲英。
这是一个用手枪子弹壳做的五孔十音口琴,非常小巧。蒲英只需一手就可以掌握,而那口琴的一端还挂了个钥匙环,更是方便携带。
“真好看!”蒲英抚摸着锃亮的弹壳,却又有点遗憾地说;“可惜,我不会吹。”
“很简单的,它的音阶是这样……”冯垚指点一番后,说:“你试试?”
“是这样吗?……哆来咪,发,索拉西,多来咪——”蒲英断断续续地将口琴的十个音阶吹出来。
“你看,多简单!你这么一会儿就学会了。等你把音阶吹熟了,就可以吹简单的曲子了。”
“嗯。”
蒲英应了一声,又捧着口琴吹了几声。虽然还不成曲调,但那清越嘹亮的声音,让她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口琴。
冯垚缓缓地说:“军营的生活,有时候太枯燥了。当你觉得孤单,或是烦闷的时候,就吹吹口琴,心情一定会好很多。”
蒲英突然收起口琴,抬起头,大胆地凝视冯垚片刻,然后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被她眼中突然闪现的光芒晃了一下眼睛的冯垚,哑声说道:“不客气。”
蒲英忽然笑了,像冬雪中的寒梅初绽般露出了恬静的笑容,“冯参谋,再见。”
冯垚也笑了,像霞光染上峻岭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丫头,再见。”
两人在微笑中告别,各自继续着自己的道路。
蒲英知道,冯参谋是要在部队里干一辈子的,那么只要自己也在部队,就一定会有和他见面的机会。
所以那时的她,虽然有点惆怅,却没有像今天送班长这么难受。
但她好歹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陪着李琪一起劝解郭亚军。
班长坐的火车开出很远后,郭亚军还蹲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
“……排长,我还以为你能一直看着我进步,看着我立功呢!我还想,等我在特战旅混熟了,就接你去那儿玩,然后给你介绍个特种兵男朋友,把你也调到特战旅,这样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可是。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你怎么就走了呢……”
蒲英和李琪本来还有点伤感,但是听着郭亚军这些孩子气的话。反倒有点想笑了。
真没想到,郭亚军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的感情这么丰富细腻啊。
李琪蹲下去劝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啊!排长就算走了,只要我们跟她不断了联系。你的进步,她不是一样会知道吗?”
“对啊,等你在那边混熟了,也一样可以请个假,去接王班长到特战旅玩啊?”
蒲英劝完又威胁道:“别哭了啊!你要是再哭,我就打电话告诉王班长。说你是个熊兵!”
“你敢!”
郭亚军可不愿让王雨盈认为自己是熊兵,所以她才把眼泪忍到了排长走了之后。
此刻,她瞪了蒲英半天。忽然又指控上了:“排长走了,你都不哭,没良心!”
“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告诉你,你这么说,很有歧义!班长好好的。她是回家去了,不是‘走了’!”
蒲英被郭亚军的无理取闹搞得有点毛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个熊兵,给我起来!别在这儿哭成这个怂样,给班长丢人,给飞龙师丢人,给特战旅丢人!”
经过她和李琪两人的又哄又吓,郭亚军终于收了眼泪,接受了王雨盈离开的事实。
之后,三人到地方的长途车站等车回军营的时候,她还有心思问起蒲英;“哎,我们虎头儿可是老惦记着你,就等你一句话了。”
旁边的李琪也似笑非笑地说:“是啊,蒲英,你快别摆臭架子了!快点答应过来吧!不然,孟老虎非把我和郭子烦死不可。”
“他干嘛烦你们?”蒲英问。
“这不是虎头儿让我们打友情牌,好把你挖过去吗?”郭亚军解释。
蒲英笑了笑:“我说,你们的孟营长,总这么不着调吗?”
“哪里不着调了?我们头儿,那是国内外、军内外、海内外都赫赫有名的特战队长!”郭亚军挺着胸脯,为自家营长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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