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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战又回忆着说道:“耶律明凰当时对我解释说;我们契丹在天显十一年时已南下过一次,中原诸侯为了求得平安,迫不得已割给了我们燕云十六州,希冀着能以此杜绝我们的南下之心,可我们若在两年之后又入侵中原,那就会被中原诸国指责为反复无常之人,不但那些连年交战的诸侯会因此被逼得连手对抗我们,就连所有的汉人们也会因此被激起同仇敌忾之心,共抗外侮,集结中原举国之力与我们交战,这样就会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征战,而中原水土又与漠北不同,我们的军士在久战之下必会因水土不服而染上疾病,也会因此而眷念家乡故土,丧失战意,可中原汉人为保护自己的家园却会奋尽全力,背水一战,此消彼长之下,我们就成了失去天时,地利,人和的必败之军,所以我们若在此时南下,非但不能饮马中原,反会铩羽而归!”
说到这儿,拓拔战忽然一顿,又向慕容连问道:“你倒是猜猜,为什么这位公主说,只有等中原一统后我们才能入侵中原?”
慕容连沉思片刻,苦笑摇头:“还请战王示知!”
“不是由我示知,而是由耶律明凰示知!”拓拔战继续道:“我当时也立刻追问她,为什么反要等中原一统时才是我们入侵的时机,耶律明凰笑着对我说,天下之势,分久必合,百姓之心,久战盼宁,虽然中原这些年一直是战火不息,可总有一日会有一位明君拨乱扶正,吞并诸国,一统江山,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必须要南下中原,而且这也是我们攻打中原的最佳时机,这其中的原因有三,第一,卧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契丹铁骑之旁不可有战马嘶鸣,中原分裂之时,只要我们不南下中原,任那些诸侯国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征战,那他们不但无暇对付我们契丹,反而会竭力讨好我们,以免使他们陷入腹背受地的险境,因此中原乱,契丹宁,中原安,契丹危,等中原一统之后,开国新君也必会伺机从我们手中夺回燕云十六州,但他们的北上反击之举不会在开国之后立刻展开,因为他们最快也要在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之后才有这能力,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中原新君一个措手不及,第二,中原百姓久战盼宁,江山一统之后,那些在连年征战中流离各地的百姓必会想着重归家乡,而且建国之后百业待兴,百姓们都盼着能重建家园,过上几年太平日子,所以都不愿再启战端,只要我们在此时入侵,那些新朝的臣子百姓不但无心再战,反会劝着他们的皇上向我们休战,而这位皇上纵然一心想着从我们手中收复失地,也断不敢在自己登基不久时违逆民心,引来百姓怨言,所以他只能听从臣民之言,向我们屈膝求和,第三,现在的中原四分五裂,遍地烽烟,诸侯并列,所以无论是谁统一诸国,必是在经过多年厮杀,大肆征伐之后,因此中原的军士在这连年征战之后,早已心神疲惫,不愿再经战事,而且新君登基之时,他为了防止手下的将领恃功而傲,拥兵自重,使刚统一的江山再次分裂,那这位皇上一定会想方设法削减手下将士兵权,把兵权揽于自己手中,这样一来他手中那些善战之将也会因此心灰意冷,兵无战意,将无斗志,而与之相反的却是我们的契丹军士,在经过了这些年的秣兵厉马后已是人强马壮,兵精粮足,人人盼着立功建业,在这个时候以渴战之军攻打厌战之兵,如同虎如羊群,即使我们不能一战打下中原,也必能在此战中获得最大的胜利,逼得中原新君向我们称臣求和,年年纳贡,使这位皇帝再次成为契丹族手中的儿皇帝,再也不敢有违逆之举,从此永绝北上之心!”
拓拔战缓缓说完往事后,向着面前皱眉沉思的二人一笑,“听了这番见解之后,你二人还会认为这位公主只是一位柔弱女子吗?”
“战王,这┉这真是耶律明凰说的?”慕容连已是神色大变,惊讶的问道:“这么一个深宫中的女子居然能有这番见解,她竟把这其中的利弊成败得如此透彻!连┉我都从未曾想到这其中的利害!”
“是啊,我当时的震惊丝毫不亚于你!”拓拔战一边抚弄着书案上的羊皮地图,一边长叹道:“别说是你,就连耶律德光也是大吃一惊,良久后他才得意的大笑着说,他这位爱女的才学见识不让须眉,胸中城府羞杀七尺男儿,若是身为男子,定会是位大有作为,开拓疆域的一代霸主!”拓拔战顿了顿后又说道:“我当日离宫后,又仔细想了一遍耶律明凰说的这番话,竟是越想越觉得她所说极为有理,只可惜我当时正在绸缪着谋反兵变之事,无心理会此事,再说这耶律明凰虽然极有城府见识,可她终究是位女子,耶律德光也绝不会传位与她,既然她不能登基为君,那我也无须忌惮,谁知世事难料,我们攻入上京时竟会被她逃出,如今又在智的辅佐下入主幽州┉”
“慢!战王,这其中┉这其中┉”慕容连忽然站起身来,双眉紧锁一处,仿佛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极其意外之事,却又未能理清头绪一般,他在书房内疾走了几步后,才迟疑着道:“战王,我┉我似乎突然从中想到了什么,可是┉却不知该从和说起,从何想起,耶律明凰!耶律明凰!智!智!”他反复念了几遍这两人的名字后,又跌坐回椅中,长叹道:“战王,来此事我还要再仔细揣摩几日,才能找到其中的玄机┉”
“不愧是我最得力的智囊,来你也隐约出了这其中的一线凶险!”拓拔战嘉许的向慕容连一笑,又转头向一脸茫然的独孤留寒问道:“怎样,你出什么来了?”
独孤留寒被问得半天摸不着头脑,拓拔战,又慕容连,怔了许久才苦笑道:“在下愚钝,猜不透其中玄机,还望战王指点!”
“指点?我们此刻也还未完全猜出,又怎能指点于你?”拓拔战摇头一笑:“这样吧,恨冬离是昨日离京的,他这一去要十几日才能回来,而涂里琛前往顺州一事最快也要半月之后才能有消息传来,我就让你好好想上半月,只要你能在这半月中想到这其中的关键,那你就可和慕容连一样,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如何?”
独孤留寒闻言大喜,忙起身谢道:“多谢战王厚爱,在下这就回去,这半月之内必会想出其中关键,不负战王所托!”
“很好,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要靠自己亲手挣取,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自己失望!”拓拔战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可以稍稍点拨你一下,其实这里的玄机可由慕容连方才所说的一句话中思量──耶律明凰现在都是仰仗着护龙七王才能与我们相抗。只要你从这几句话里往深处想,就可找到其中隐藏的关键之事!”
“多些战王指点,在下先行告辞。”独孤留寒心知拓拔战与慕容连二人必有事要议,躬身施礼后当即辞出。
拓拔战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微微一摇头,对仍在皱眉苦思的慕容连道:“你此人如何?”
“是个人才,”慕容连忙收敛心神答道,独孤留寒是他荐与拓拔战,自然盼着此人能受重用,何况慕容连心里也颇欣赏独孤留寒的才干,他想了想又道:“他能从您与涂里琛的说话中听出您的意图,虽未得窥全貌,却也大致不差,也算是有些真才实学。”
“是啊,算是个人才。”拓拔战淡淡一笑,“但却有些沉不住气,这就是他的不足之处,此人可以重用,不过还需人提点磨练,所以不能独挡一面。”拓拔战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忽然又是一笑,“涂里琛必已回了北营,不知这位羌王此刻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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