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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虚空破裂归幽谷
老山羊一口鲜血喷出来,如甘露天降,大半不偏不倚地洒落在少主的身上。从头顶肩膀淋淋漓漓向下滴落。
少主身体随着一头羊血的淋洒,激泠泠打一寒战。本来以手支颐地姿势随着这一脑袋的羊血动了起来。少年把手从脸颊上拿下来,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这一头一脸的羊血淋在哪里,哪里的光影如烛火入水,悄无声息地暗淡褪去。少年俊朗的面容首先显露出来,那一头乌发黑漆漆如沐湿润。从老山羊的角度看去,少主的脸庞轮廓似从浓雾中一点点拽出来。少年两眼紧闭,眉头紧蹙,脸se艳红。一幅痛苦难挨的苦相。
老山羊目瞪口呆。但事情还远未结束。
就在那口羊血喷上少年的身上时,虎王跳了起来。虎王怀着悲愤的心情向少年扑去。
虎王也不知道要怎样去做,但虎王知道它需要去做一些事情。因为它是幽谷的jing备司令,它有义务去保护幽谷的任何一名成员。更何况面前的还是幽谷的少主。
绝不眼睁睁看着少主在它的面前成为一张人形蛛网。虎王不知道怎样能让少主恢复原形,但它知道先要把那两件可恶的东西拿走。虎王认为既然是玉箫与石碟合谋把少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它们就是凶手,凶手也可能变成助手。不过在把凶手变成助手之前,需要拿到凶器,控制住凶器,就有可能救得少主。那凶器就是玉箫与石碟本身。
虎王一生中从未有过这样快的速度,它的腿还在抖,但它更加坚定了它要救下少主的决心。一个虎跃就可到达少主的身边。虎王虎目圆睁,周围变得静悄无声,它的眼里只有少主那已变得蛛网般的身体。
一蓬红雾笼罩了少主,虎王眼睛一片模糊,晚了,还是晚了,虎王心中一阵抽搐,少主不再是少主,那分明是赤虎,它的儿子,而那一蓬竟是血雾。血出来了,生命也要结束了吧?
不,一声虎啸,如海涛猛烈地撞击着山石,yu把那挡路的岩体撞碎。声音里有着虎王说不尽的伤感与悲愤。
虎王未到,一只钢钩般的虎爪已经探出去,抓向挂在少主肩头的石碟。
“咩,嗷嗷,”老山羊心痛得直学狼叫,一蹦老高,从上而下向少主扑去。老山羊真心痛啊,它还没有完全看清楚少主身上的线路纹络,它不甘心。它要擦去少主身上的血迹,虽然不知道擦去血迹后,少主能否恢复到蛛网状,只有做过才能知道。
老山羊超常发挥,一蹦之下,竟远远高出虎王的一跃。飞到少主上空就要落下时,老山羊深蓝蓦然发现少主长胖了,不,是长长了,后背处长出原先身长的一倍不止。
不好,老山羊看清了,那不是少主的后背长长了,而是虎王的身体。“虎王要干什么?不要做傻事啊。”老山羊的心都要冰冻了。虎王一向都与它对着干,现在,现在不会又要跟自己对着干吧。
老山羊一个千斤坠,向身下的虎王背部狠砸下去,老山羊不会奢望虎王会忽然聪明起来。它要阻止虎王。
但是虎王的动作远比老山羊要快得多,不仅行动比老山羊早,速度也远非老山羊可比。
老山羊后腿踩在虎王的背上时,虎王的前爪也顺利地把石碟抓在爪下。
“嘭”一声响,虚无空间像一个气球被踩爆,发出一声震响,塌陷下去。又像一个漏气地降落伞,软塌塌地收起伞面,也随之收起了升力。一人一虎一羊万丈高空失足,一跤跌下尘埃。幸而虚无空间并没有即时消失,兜着一人一虎一羊向地面摔去。
它们想方设法千方百计想离开这个空间,到头来却是以这样一种高度危险的方式离开。而它们向往的地面会以怎样的方式迎接它们的回归呢?若老山羊深蓝还能清醒着,它是不是还渴望回到原来的空间里?
风声劲急,刮着裸露的身体,不似刀子却生痛刺骨。一人一虎一羊抱成团,虎王前爪抓着石碟,石碟与玉箫相连挂在少年的肩头,老山羊金鸡du li站在虎王的背上,在高空上演着一出杂技。
骤然而至的巨大变化,让虎王与老山羊没有时间做出反应。而虚无空间的突然消失,使得虎王与老山羊暂时xing失氧。更为重要的是在短暂得可以读秒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拿出来都可以做到惊世骇俗。况且这每一件事情都与它们的生命与利益息息相关,在走马灯般地震骇下,虎王与老山羊的神经经受了超乎正常的反复震荡澎湃,就如同一根蚕丝被抽拉到极致,再着一丝一毫的力度也要改变它的走向,而虚无空间的塌陷,正是压倒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虎王与老山羊迅速地进入昏迷状态。若不是这样,真难以想像清醒着的虎王与老山羊亲自经历zi you落体,那脆弱的神经是怎样的不堪一击。
而少年是清醒着的。他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着的。在进入冥想状态时,他只是与外界主动屏蔽而已,其意识还在。
当玉箫与石碟发生变化时,少年也能感觉到。那种感觉像极了在石床上的经历。煦煦暖懒洋洋,好不畅快舒坦。耳边清乐缭绕,大脑澄澈空明,他的心神向外扩展着,扩展到极远无限处,在无限处少年很想探头看看无限处的外面是什么样子。
念头一起,无限处开始回缩,像退chao的海水向海洋深处回溯。一点水在海洋里,它的周边无一不是极远无限处。但少年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在向无限的空间的中心退回来。
身心愉悦畅美,少年飘飘荡荡,停止乱蹦的思想,收敛猎奇的心绪。把整个身心交给这种感觉,任其来往,zi you浪荡。
无限在收缩,收缩至极致,少年身边挤满了物质,空间开始变得粘稠拥挤。无数重压山一样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少年的呼吸沉重起来,心脏也如同在粘稠的泥沼里跋涉。
无限还在收缩,少年像被逼到墙角无处躲藏的白鼠,被窥视着查看着。少年想逃,四处都是无形而有质的粘稠物质。他就像一只被蛛网粘住的昆虫,被局限在小无可小的逼仄之处。小得少年可以一口吞下去。这是怎样的一个无限。
无限依然在收缩,少年担心起来,难道真得想把这个原本无限的空间装入他的身体里吗?
无限震荡了一下,少年眼前一花,在这刹那,少年就感觉那个粘稠的无限空间如被猫发现的老鼠,急急忙忙向他的身体里钻。那无限似乎并不情愿进入他的身体,也像少年一样产生了恐惧害怕的情绪。少年分明感受到了这种情绪。现在少年就想它离开。离开与进入正在较劲显然离开占据上风的时候,不知怎么进入的意识强烈起来。转换就在一瞬间。少年的脑袋胀满了,胸腹胀满了,四肢胀满了,再无空间可以容纳这个粘稠的无限了。但它依然寻隙向他的身体里钻。少年浑身胀得生痛,皮肤似要爆裂,身体似要炸裂。少年痛不yu生,痛苦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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