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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启也有些惊讶,不过云菱给他的惊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接着说道:“请说。”
云菱缓缓吸了一口气,抢答题特么的就是紧张,还以为这个周世子的速度有多快,害她一颗心悬着悬着的。
众人见她没有即刻回答,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云家小姐是抢了问题,却是不会回答。这其中就数华玉公主最高兴,她就希望这不知好歹,屡次跟她作对的人出丑才好。
不想云菱却开口了,而且还十分有条理道:“有两种办法。”
“哦?说来听听。”盛启来了兴致,这问题寻常人能想到一种办法已经难得,这小人儿还能想到两种办法?
可他不知道云菱是学霸啊,没上大学以前的九年寒窗苦读,不知道为考试背了多少古代经典战局。而这一题已经有提示——主将足智多谋却胆小多疑!
“厉王爷所提,对方主将虽足智多谋但却胆小多疑。按照兵法来说,对付此类主将可用疑兵之计胜之,可示敌以强,引敌生乱,从而让我军以最小的战斗力得胜。”云菱首先分析道。
“如何示敌以强?疑兵之计要怎么摆。”盛启听这话就知道云菱并非不懂兵道,而此刻行军打仗过的公侯将领们,听言纷纷都十分有兴趣的等着她接着说。
“第一种办法:第一步,将我军现有精锐全部在靠近城池处扎营,其余人则去砍树枝在城池之前稍远处制造烟尘,形成我军有精锐大部队赶来的假象。我军主将则站在靠近城池的惹眼处做出对部下颐指气使,又对着城池比比划划的姿态,让敌军将领认为我军要攻城了。
第二步:夜里我军点燃火把,火把做成那种‘十字形’,如此可以点燃三头,一头由手握着,造成我方大军压境的假象。
第三步:以五六十人埋伏于城池边上,每当夜幕降临就隔三差五的敲锣打鼓,呐喊佯攻。如此之下敌军不得不疲于奔命,不出三日一定弃城而逃。”云菱的话逻辑分明,解释得清楚明白。
“那第二种方法呢?”这追问的人是周国公,他难以相信云菱这样娇滴滴的少女竟然能将战事分析得如此透彻,给出的应敌之法更是妙哉!
“前两步不变,第三步可以抓敌兵一名,随后我军将领带着这俘虏回营,期间假意谈论战局。谈论的内容大致是:敌军的兵力不算什么,我军兵力是他们的几倍,今晚就可以攻城,以举火把为信号,一举拿下城池。
而后想办法让这俘虏历经‘千辛万苦’逃脱,他回去自然禀报那多疑的主帅。到了晚上我军一举火,呐喊声起之时。城里敌军必然吓得奔逃,可不战而降人之兵。”盛启举出的例子,其实是三国和楚汉相争时,常出现的经典案例。而这两个时期的名将,就给了云菱很好的解答之法。
“好!”周国公乃是边军出身,一生经历无数次战场,也曾数次面对这样的局面。而云菱的解答方法,确实是最有效的退敌之计!这如果是一名久经沙场的人说来倒也罢,可由一名娇滴滴的闺秀言明,这可就是十万分的难得了。
盛启听着云菱细说,一双深黑的眸不禁微眯。待到云菱说完,他那双如夜鹰般的眸里亦是流露着赞赏。
无论是对敌军的分析,还是在我军的安排上,云菱的解答都很仔细贴切。而他的问题是实战而来,可大盛现有的兵书多只有排兵布阵之法,唯少数精本才有战例,且解说也并不详细。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两种办法的?
“厉王爷,不知臣女解答是否无疑。”云菱询问着主考官道。
盛启点头:“可行。”
云菱听言笑开,手指忍不住比了胜利的姿势。而她这一番回答,也引起了许多人的瞩目。其中以他的爹云锡最为关注,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儿竟然在兵法上有如此见底。他不禁想到亡故的妻子齐素云,眸光却因此沉了沉,落在云菱身上的眼神有隐晦的恨意……
彼时盛启已再出第二题:“两国交战与临水,临水之上栈道全部被毁。临水水流湍急,边上悬崖高险。此僵局如何破?”
“我答!”云菱和周世子的声音几乎异口同声。但后者稍微快了一些,所以此题便由周世子回答。
周世子在上一题时,没想到云菱会如此快速的抢答,所以被她逮着了先机。因此这一次他下手的速度也很快,只不过这一题也很难。
临水其实是大盛与蜀南国的交界之地,两国多是通过临水之上修的栈道往来。盛启的问题是假设上面的栈道都毁了,但是两国要开战,可因为栈道毁了却只能干巴巴的在临江两边对望,这僵局怎么破?
“臣以为当抢修栈道,而我军一旦修栈道,蜀南军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蜀南军对岸坚守,而我军当在临水之下查探是否可临时搭建铁索浮桥,只等铁索浮桥搭建完毕,我军便可攻入蜀地。”周世子简明回答道。
“倒也不错,明修栈道,暗建索桥,如此一来出兵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当是可胜。”云锡评定道。
一众公侯武将商议,确实都觉得此法不错。而盛启却看向云菱问道:“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听言也有些好奇,又道这似乎不符合规矩。但此局是由盛启决断,众人也不好多说。
“如果有,我回答之后能算我赢了么?”云菱可不想做无用功。
“你且说来听听。”盛启也不明着告诉云菱,后者听言有些不乐意,但也不好驳他面子。
“周世子此法确实不错,但在临江之上搭建浮桥,必然要兴师动众。蜀南军将领若是平庸之辈,此法倒是可胜。但若是其也提防着这一点,恐怕就要再度陷入僵局。”云菱首先分析道。
“战局变幻莫测,此处只是假设问题,而由我等解答。若战场上再生变故,自然再做变化。”周世子言明道。
“周世子所言极是,但若是将办法换一换呢。明修栈道仍旧是必须,但蜀南国与我大盛除了有便捷的栈道通行,仍有一路自陇西城长蛇县可通。
如果我军集物力在临水之上修栈道,而我军主将路取长蛇县入蜀南国。那么蜀南国在兵力多数集中在临水之上,准备埋杀我军的时候,这一块地盘我军不是可轻而易举收入囊中么?”云菱反问周世子,却也反问进一众行军打仗过的将领们心里。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长蛇!”盛启那如夜鹰深邃的眸扑闪着幽亮,盯着云菱如获至宝。其实这一步战局他曾经就考虑过,因为他的心不仅在大盛,更在一统江山。他对于大盛的军力,各部兵防布局,以及山河地势都有很透彻的了解。只是他没想到入了他心的这个小人儿,居然也能如此睿智!不错,这是大睿!
“兵之诡道,此法极妙!若此刻蜀南与我大盛就在交战,想必此法必能覆灭蜀南一国。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堪称用兵如神。”周国公同样心怀天下,对于大盛的江河山川十分了解。可是他没想到云菱一个深闺中的女子,竟然也如此了解这些地理山河!
如此信手拈来的布局,看似随意自然。可知道的人都明白,云菱必须对大盛以及蜀南国的山川地理非常熟悉,否则不会知道在陇西城的长蛇县,有路可通蜀南一国!
云家此女,当真是世难得!只这两道用兵之计,便可看出其人在兵法之上颇有见地,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云菱小姐奇才!”周浩然听了云菱的布局,不得不承认确实比他的高明太多。这让他不由多看了云菱几眼,只见她眉眼精致如画,分明是个娇滴滴的闺中少女,却心怀天下见底不凡!
“过奖过奖,菱儿不过是纸上谈兵。”云菱当真是没有打仗经验,靠的都是脑子里的墨水。
华玉公主见一众人的目光都惊赞有加的落在云菱身上,这心里别提有多不舒服了。当即就是道:“这回答再好,始终没有抢到,这可不合规矩。厉王舅舅,您虽早先认得这云小姐,可也不能徇私。”
程葭仪听言不由皱眉,心说这华玉公主为何总要与这云家大小姐作对?这似乎太小家子气了。
“本王再问你一题,你若是能答过,此局便是你赢。”盛启根本不搭理华玉公主,只是他却心生好奇,他想知道她还能不能答上来。
“厉王爷请讲。”云菱倒也不怕。
“本王率百万大军,于明江之上,欲渡河灭汝南国。你为汝南国军师,当如何应敌?”盛启这回的问题明显不易,丝毫没有因为云菱是他的心上人而留手。
众所周知,汝南国兵力薄弱,厉王爷能征善战。此刻若非大盛内局不稳,真要是让厉王带兵南征,这汝南国还不是囊中之物?当然汝南国如今亦是每年向大盛朝贡,睦邻友好尚未交恶也是大盛没有出兵的缘故。
“两国交战,必有使者。厉王爷既率有百万大军,必然派使者先来劝降,可对?”云菱询问道。
“不错。”若能不战而降,自然是极好。
“那么在此期间,我军最好的办法是制造一次偷袭。规模不必大,但必须胜利,以此先稳定我军军心,其次可让大盛军知道我汝南军亦不是软柿子。”云菱回答道。
“假设你偷袭成功,本王已有防备,其后又当如何?”盛启追问道。
“厉王千里奔袭而来,必然舟车劳顿,军粮补给也不如我军本土作战有优势。如果此时我军主动要求与厉王您决一死战,但希望不要伤及我军良田,要求过岸来战。厉王以为如何?”云菱反问道。
“就当本王同意。”盛启倒想看看云菱过来之后会如何。
“厉王有亲兵六十万,但此番出兵必然有四十万以上不是亲兵。而这些兵马可用计挑拨,在百万大军向后让地,我军渡河之际。被策反的兵卒于大军后方制造混乱,大喊‘汝南军来了,汝南军来了’,厉王以为当如何?”云菱选用的是淝水之战谢安的计谋。
“本王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控制乱了的百万军心。我军必然崩逃,一不退则步步退。”盛启算是明白云菱全部的作战计划了。
而他们两人你一计我一答,更是让一旁听着的齐向天、云锡和周国公等行伍出身者倍感精彩绝伦。从开始的偷袭,云菱就已经布局好一环扣一环的后续。而这只是临场发挥,她根本就是想都未想便说得头头是道!
“此局,女子胜。”盛启的宣布无人质疑,朝臣们窃窃私语。那看着云菱的眸光,都有了不同的变化。今日一枝独秀的,非云家这位少女不可!大有一花开尽百花杀之势!
无论是以舞技见长的华玉公主,还是以才艺闻名的京都第一才女,在云菱为了争夺赢局的发挥下,都显得黯然失色了。若有谁再说云家嫡长女粗鄙,只知好金银,今日在座大部分人,必然要扬声理论:这分明是一个博采众长,出色至极的少女!
而盛京的眸底亦是有惊讶,他的目光与皇帝几不可查的交接之后,又各自如常安坐。太后轻敲着桌案,眸光别具深意的看着云菱,暗道此女只能嫁给京儿,绝不可嫁给启儿!
云菱听言高兴的暗暗握紧小拳头,便听程葭仪在一旁道:“菱儿,你先下来喝水。”
程葭仪是真心佩服云菱,她自问能清楚大盛的地理山川,但是却不熟悉邻国的。尤其是这种对阵该如何解决,她更是知之甚少。也许第一题她可以回答,但是第二和第三题她绝对不会有太好的办法。
“谢谢!”云菱下台接过程葭仪递上来的水喝着。
“你慢点。”程葭仪见云菱一口气牛饮,忍不住小声提醒。她只觉得云菱十分特别,让她忍不住想要与她交好,所以她下意识的帮她遮挡,以免被人看到她不雅的姿态。
“太渴了。”云菱嘀咕一声,一盏茶水已见底。
“噗嗤——”程葭仪浅笑,拉着云菱让一旁先坐下,再给她上茶水问说。一旁三五名闺秀也围将上来聊说,都是钦佩云菱方才的表现者。看得华玉公主眼神晦暗,越发的不悦……
稍事歇息,这最后一局皇帝却亲自宣布比试题目:“这最后一局,比的是刑司断案。”
“适逢刑部有一桩三月来悬而未解的案件,便将此案作为此番比试的题目。破案限时一个时辰,期间谁先破案谁便是胜者。若是过时双方皆不能破,便算是平局。”皇帝说明道。
盛启听言握着茶盏的手微紧了紧,这一局分明对女子不利。看来太后是看出小人儿不想嫁给太子,如此费心要胜,恐怕是为求婚事自定。而小人儿兵道不凡,若是嫁给了他,无异于是如虎添翼,对于皇帝这些人来说,可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所以这一局他们是想要女子输啊,专门找了一桩三月都不曾破的案件来。除此之外,恐怕还有后招吧。看来今日这一场宴席,倒是吃得有滋有味。当然这最有滋味的,还是知道这小人儿原来除了贪财好色,在兵法上亦是有真知灼见,歌儿唱得也好,舞技也是不错的。
云菱听到是皇帝在宣布,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等听完之后,盛启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她也不是没想过上台会锋芒太露,但是为了赢得比试的彩头,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为了不让她和盛启走在一路,竟然搬出悬案来让她查,还是限时一个时辰!
比局到了这里,已经有些变味了。而能来参加宴席的,都是大盛朝三品以上的朝臣和家眷。这些人在朝堂上,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都敏锐的察觉出了这一局的不对劲。
章丞相老脸也微微凝重,看着云菱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都没想到比试到最后会是这种局面,这可与大部分人原本的预期相去甚远。
“李连海,你将此案说明。”皇帝将众人的神态看在眼里,随后吩咐道。
李连海站起身来,他自然也知道李玉莹和云湘出事了。而这些事多半与这个叫云菱的脱不了干系,所以他爆出来的案件确实很难。他自然不希望云菱如愿以偿,谁都看得出来她想赢,那么他就偏要她输!
“此案是这般:三月前在京郊一个深水池内发现一具男尸。尸骸被打捞上来时已完全腐烂余骨骸,经零碎衣物和随身物件方断出此男乃是前老太傅刘大人之子。
因尸身已完全腐烂,仵作在其骨骸上又检查不到伤,本欲判定为失足或自尽。但刘老大人认定其子不会自杀,倒也有可能是被伤了肝脏弃尸水池中,可多方排查之下也无可疑凶犯,故此案悬而未解。”李连海澄明道。
“现在请两方选定人选,半柱香后开始比试。”章丞相随后宣布。
“怎么办?这根本不好查,如果是被伤了肝脏而死。现在尸体都腐烂了,根本不能查出是也不是。”程葭仪听了这案件就觉得好难,众女也没能理出一个头绪。
“不如认输好了,刑部都查不出,咱们有什么办法。”华玉公主看得出自方才那一局之后,盛启对云菱的好感倍增。此外很多青年才俊都时不时的往云菱身上看,这令她觉得自己这个公主反而被忽视了,这种感觉极不舒服!
“我去试试吧。”云菱这回也有些头疼,她是担心时间太少。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自尽的倒还好,如果查出是他杀,她要怎么在一个时辰内破案?
半柱香后,云菱再度上台。这回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看,很多人都想着莫非这云家的大小姐还有办法不成?他们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期望看到奇迹。
“请把尸骨交由菱儿验一验。”云菱上场后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就道。
皇帝听言开口道:“此刻晚膳已用,便在这大殿之上开始破案。”
原本这是寿宴,在此处验尸不大好。但皇帝都开口了,众人也就不好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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