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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少。”他的人担忧地喊着他,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靳名珩收住那些来不及溢出的繁复情绪,他知道那些难过、着急什么的,对于现在的宋凝久来说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他闭了下眼睛,将情绪压下去。

目光再次冷静地在屋内巡了一遍,手摸在墙角的电暖气上,是热的,还有些烫手,暖气没有关,说明走得匆忙。

“靳少,警方的人说听到有人在西边喊救命,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有人破门出来报告。

靳名珩几乎可以肯定是宋凝久,马上跟着人奔了出去。

重案组的组长正在布署,拿设备的拿设备,警车也已经不再隐藏,从村里都开了过来,警笛轰鸣,几乎惊动了整个村子的人。

他绷着脸色上前,看着现场的一片混乱,问:“怎么样?”

那组长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到他。其实最怕看到他此时的模样,那身上的气息不止是凝重,还带着戾气,仿佛他们找不到人,都会给他未婚妻陪葬似的。

他又是名人,上面也交待了,这人救不出来,以后他们重案组都别想再混,自然不敢懈怠。所以案件本身就有压力,他们几乎48个小时没有合眼了,可是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尽管心里感觉像被石头压着,那人还是拿了手电筒照了照地上的脚印,解说:“开始从屋子出来是两个人的脚印,后来女的应该是摔倒了,这附近的脚印比较凌乱,杂乱。”他又指了指西面的方向说:“后来就只剩一个人的脚印了,往西,根据我们的观察一个人的脚印有点深,应该是男的背着或抱女的走的——”

“我只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找到?”靳名珩截断他的喋喋不休,声音更为严厉。

两天了,他与宋凝久刚刚近在咫尺,却就这样错过,谁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那组长干了刑警很多年,他可以理解所有被绑家属的心情。可是像靳名珩这样,他却没办法安抚,因为他的气场太足,足到将这组长平时的干练完全压下去,不自觉地就矮半截。

“靳少,现在是凌晨,村头还可以,越是往西越便是山里了,这个时间不但冷,而且有雾。山又这么大,要找两个藏身的人很不容易,我们的人已经让村展带着进去找了,我们只能说尽力——”他说。

他不敢说的时间,这件绑架案的性质与以往都不同,楚辞要的不是赎金,而是人。这种事大多都是因为感情纠葛,如果他们逼得太紧,对方有可能会协迫人质与他同归于尽。

这也是组长最担心的,可是他不敢跟靳名珩说。

靳名珩闻言,薄唇抿得更紧。那种压抑的气息分散开了,弄得周围的人都大气都不敢出。

“甘泉。”他突然喊。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男人走上前,他身材魁梧,一身黑衣,几乎与这夜色溶为一体。若不是他喊了人,也许根本就没人会注意到还有这样一个人。

他只是站在靳名珩的身边,并没有开口,脸上更是没有什么表情。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候吩咐。

“带你的人过去,跟我去找人。”靳名珩说。

明知道宋凝久在这里,等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不能让宋凝久出事。

“是。”那个叫甘泉的男人应了。

手一挥,那组长就看到跟着靳名珩来的那几个人全上来,一色的俐落黑色衣服,他开始以为只是靳名珩的保镖,直到他们身手比他们还俐落地,连同靳名珩都消失在自己面前,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组长。”身边有喊他,他才回神,转身继续布置。

楚辞那边,他的车子就停在离他们住得不远的一片破院子里,他知道靳名珩来了,自然不可能开车惊动他们,因为那样更走不掉,所以便抱着晕迷的宋凝久上了山。

山里虽然好藏身,可是真的很冷。他抱着宋凝久走了没久,便已经再也走不冻,尤其是被山风刮过,整个人都冻透了,痛得根本就再也走不动,便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将宋凝久放一个山坑里,两人就卧在里面。

这个地方既能藏身又多少可以挡些风,可是这毕竟是冬天,他感觉到风无孔不入地钻进衣服,摸了摸宋凝久的脸,也被冻得冰冷,手脚更没有温度。

山下,传来警笛的声音,他几乎可以想象下面的热闹场景。然后警方通过大喇叭在满山传话,说他已被包围,警察也正在搜山,希望他悬崖勒马,尽快交出人质。

楚辞仿佛对这个结果是知道,也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太过挣扎,整个身子都冻得发抖,犹豫了下,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裹到她的身上,然后紧紧抱住她。

他抱着宋凝久的手臂又紧了紧,唇凑在她耳边说,说:“凝久,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就赌我们冻死之前,他们会不会找到我们。”

他知道他疯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宁愿抱着她冻死在这里的,也不愿意见她与靳名珩在一起。

他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不管要欺负她的男孩女孩比自己多强壮,个子高出多少,他都勇敢地站在她的面前。

那时候小小的他并不明白,就感觉他天生有这种使命似的,保护她不被任何人欺负。后来长大了,十四、五岁的年幻,虽然他们已分开多年,可是他一眼还是能够认出她。

除了她,似乎没有人能让他有那种感觉。

她十四、五岁的时候,他十七、八岁,那时的少年已经懵懂的知道什么是爱情。每天和母亲作对,所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被人认可的地方,更别提什么理想。可是重遇她,他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是守护她,直到他成为自己的新娘。

在外地的日子,虽然多年与她未见,可是对于他来说,她就在自己心里,所以从来都没有感觉分开过。一直都觉得是这样,他也一直以为在她心里,她也是想的。

直到重逢,直到她说她爱的是人靳名珩!

他爱的女人,爱了十年,甚至更久,可是为什么就爱靳名珩呢?所以这样也好吧,不必去计较什么爱不爱的,他也很累。凝久,如果靳名珩找不到你,这样也许我们就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冻得晕过去前,楚辞仿佛陷入自己的冥想里,所以唇角笑容都变得迷幻……

靳名珩与甘泉带人进入山内,他们与警方的搜索有所差异,手里都带着救援队搜救的仪器,所以进度相对较快。靳名珩穿得不多,可是想到宋凝久正在某个地方受冻,心里就十分焦急,整个后背都还冒着汗。

“靳少,找到了。”三米开外的地方,突然有人喊。

靳名珩闻言奔过去,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到背着风口的地方有处翘起的山石,中间像人为的被凿了个大洞。楚辞就抱着宋凝久卧在里面,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件羊毛衫,自己的羽绒服紧紧裹在宋凝久身上,唇边还带着僵化的笑容。

那一刻给人的感觉,仿佛他们真的是相亲相爱的人,却被逼得殉葬一样。

靳名珩心一瞬间被揪紧,心绪复杂,一时忘了别的动作。

这时跟着他分散在四处搜救的人,听到喊叫也奔了过来,看到这幕也怔了下。

“靳少。”甘泉请示。

心绪复杂过后,紧接着一股愤怒袭上心头,靳名珩上前,强行弄开楚辞的手,将宋凝久从他怀里挖出来。拍着她冻得冰冷的脸,着急地喊:“凝久,凝久?”

宋凝久开始是被打晕的,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冻晕了,又哪里能听得见?

靳名珩看着她毫无反应,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抱着她转身便要下山。余光突然瞄到自己的人俯身去探楚辞的鼻息,脚步又顿下来。

“你干什么?”那声音比表情还冷,吓了那人一哆嗦。

“我……”他只是觉得那人应该也冻得不轻,都晕过去了,他想看看有没有救而已。

“我们只找到了宋凝久,没见过楚辞明不明白?”靳名珩又问,眼睛里带着警告。

那人看着靳名珩,目光有些畏惧地点头,然后看向甘泉。

甘泉向靳名珩低头,他知道怎么处理。

靳名珩想到怀里的宋凝久,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楚辞,抱着她便下了山。

山下都是警车,他在那组长惊异的目光下,抱着宋凝久匆忙上了自己的车,司机将车子由这偏僻的山村开出去,一直朝着市区进发。

锦城临山,所以并不算太远,也就四十分钟的路程,可是对于靳名珩来说还是度秒如年。车里的暖气开到最足,他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宋凝久裹上,然后不断地搓着她的手脚。真不知道宋凝久最近是怎么了,说是起来这是第三回挨冻了。

“凝久,凝久,我是靳名珩,靳名珩,你赶紧醒过来,听到了吗?”最后,车子的隔挡板也降下来了,靳名珩利用身体的温度给她取暖。

她整个人就像水结成的冰棍一样,怎么也暖不过来。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甘泉一路都在开车跟随,也已经事先帮他电话联糸好了医生,下车便被抱到推床上,一路推进了急救室。

靳名珩随着推车奔跑,直到被拦在急救室外。

“对不起先生,你不能进去。”护士说着,白色的急救室大门当着他的面前关上,也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就站在那里,眼前总是在不断地重复宋凝久卧在那个山石坑里的一幕,然后与她被推进去时那张苍白闺目的脸重叠。

跟在后面的甘泉看着他,因为刚刚给宋凝久取暖,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麻灰的衬衫,衬着他白皙的皮肤。头发早就乱了,领子半敞,下摆露在裤子外面。

外界一向光鲜靓丽的靳名珩,此时已经完全不顾形象,只目光怔怔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半晌,他身子才倚在墙壁上,劲瘦的背影在墙壁上折成一个弯。跟了他那么久,那模样完全不是属于靳名珩的。

“靳少。”叫做甘泉的男人上前,喊了他一声。

靳名珩抬头与他的目光对上,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去。就在甘泉不知如何安慰他的时候,就见他动作缓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燃。可能他是企图利用尼古丁来让自己冷静一下。

靳名珩一直站在他对面,指间冒出的袅袅烟气,映着他的目光深沉莫名,除了紧绷的脸色,没有知道他在想什么。

甘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正想要开口,只见他手抖了一下,不知何时已燃尽的烟蒂落在地上,他修长的指间被烧伤了一块。

这时急救室的门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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