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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贵有自知之明。今天是因为我害得你受伤。”
“不,你对讨厌的人不会这样。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你不会对我表露情绪,不会对我生气,不会给我冷脸看,你会虚伪地友好,像对有所人那样保持距离,更不会在我说了那段疯话之后,还会抱着我安慰我。”
听了这些,孟然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任明睿认真地,暖暖地笑着道:“我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所以,你稍微喜欢我一点也不算输。”
孟然贴胶布时故意用了点力,手停在他脸上,摸到耳后,定住他的脑袋。任明睿的笑容里没有对他的嘲笑,也没有揭穿他的得意,单纯的,只有纯粹的心意。为什么他总能直白的说出这些,二十年过去,这点竟一点没变。
孟然注视着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如果别再分析我,可以给你煮两个虾吃。”
“真的?”
“假的。”
“……”看孟然的样子,任明睿知道,他承认了,也就是说,他们终于可以不再像之前那么扭捏。“我说啊,你是不是可以解释解释了?”
“解释什么?”孟然问。
“我现在可是要被你/操/死的小/婊/子。”任明睿哼了一声,“你说你,让我装小弟也行啊。”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惹地孟然笑了一声,无奈摇了摇头,“你挺像纨绔子弟,不过离黑社会差得远。一看就知道你不是。”
“哦,所以你就故意占我便宜呗。”任明睿终究没忍住,摸上了他的大腿,“来来,既然咱们和好了,分享给我听吧。”
介于他确实占了便宜,孟然这次就由着任明睿摸了。他打开药箱换药和胶布,边找边说:“当年,毒枭聚会,要带我们去嫖/娼,他们挑的女人都很漂亮,也不是只靠这个赚钱的,属于高级妓/女。混黑帮的,是个男人都没有不去的理由,我实在不想,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说——”
“你对女人硬/不起来。”
就非要把话说得这样露骨,他还是讨人厌的成分更多。孟然拿棉棒戳了一下他脖子的伤口,“你不说这种话能死是不是。”
“能啊。”任明睿摸他的腿摸上瘾了,刚开始还好,越摸下去,孟然浑身不自在,拎着他的袖子把咸猪手提了起来。“走,吃饭。”
孟然掀开锅,盛出鸡肉土豆卷心菜的乱炖,给菠菜汤调味,又从蒸锅里拿出了两个花卷。“随便弄了下,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做。”
“这也叫随便?”嘴巴有点疼,影响他发挥实力,不然任明睿能十分钟把这些东西一扫而空,连根骨头都不给孟然剩。好好品尝这顿来之不易的夜宵,任明睿舒服地喝着汤,感叹道:“唉,要不你嫁给我得了,冲你这手艺,大爷会好好疼你的。”
“总是说这种话。”听他撩拨听了好几个月,既然话也被任明睿挑明了,也就没什么再好故作姿态的。孟然停下筷子,问道:“就没有男人追求过你么?”
任明睿不屑地表示:“我长这样,你觉得能没有?”
“你总说这种话,没吃过男人的亏?”孟然刚问出这句,就听任明睿立刻回道:“你听我还和谁说过这种话。”
不好不好,任明睿下意识怼他一句,不过这话怎么像在变相的告白。他知道孟然一定也听出了奇怪的暧昧,才不知道再如何搭话才好。饭桌上瞬即没有了谈话声,任明睿闷头吃饭,吃着吃着,一些往事被孟然的话勾起,他的筷子慢了下来。“不过,我确实吃过男人的亏。”
孟然抬起头,猜想他会说什么风流韵事,但如何也没料想到他会说:“我高中的时候,被一群恋/童/癖盯上过。”
“我上高中才十岁,学校里有个以教职员组成的恋/童/癖地下团体,他们看我傻傻的很内向,还是外籍人员在美国举目无亲,当然,也是我长得好看,让他们全都盯上了我。大概有……一个学期时间吧。”
孟然捏着花卷,脑子里全是他和苍霜说过的话。很多乱七八糟的影像在他眼前构成,风暴一样钻进去,没注意到他把粮食捏成了面糊。
“冷静点啊,唉,你擦擦手。”任明睿递给他两张纸巾,“我不是挺好的嘛,你要杀人似的。”
“一个学期。”孟然没要他递的纸巾,只是攥着手问:“发生了什么。”
“他们盯了我一个学期,终于准备好了计划想对我下手,春假的学校旅行,用课外辅导的理由想约我去海边的山洞。”任明睿吃颗土豆,喝了两口汤,“他们不知道我提前报了警,一锅端了。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跑,我连根头发都没少。这件事闹得挺大,上过新闻。”
孟然一直知道,他有分别罪犯的天赋,但一个十岁的小孩只身在国外,他要想办法筹划一切,必须要成功,该是多么不容易办到的事。孟然擦着手里的面糊,真心地称赞道:“你很了不起。”
任明睿一顿,埋头继续吃饭,“因为曾经有人和我说,我活该被人欺负,自己保护不了自己,再聪明也没用。”他眼睛眨眨,使坏道:“啊,说这话的是谁来着。哦对,我小时候暗恋的女生,小女生长得特好看呢,真想让你也见见她。”这样欺负孟然,他也知道自己够坏了,但太想看他吃醋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谁让他不敢承认自己是谁呢,那就让他受着吧。
前前后后的事做完,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三点钟了,任明睿躺在孟然的床上打了几个滚,朝站在门的人拍了拍枕头,“来来,躺这儿,到爷身边来。”
“马上四点了还这么有精神,快睡吧。”孟承帮他关上灯,去了孟承的房间。
他不知道任明睿是不是睡着了,孟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安心地睡去。任明睿就在他的房间里,睡在离他只有几步之遥,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爬起来,不知道想干什么,或许其实什么明确目的都没有,被奇异的力量牵引,他轻脚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任明睿睡着了,果然他看上去很有精神,其实已经累倒了。孟然坐在床边,在月光下望着他的侧脸,徐徐抬起手,快要触碰到他的脸颊时,任明睿动了一下。
孟然以为惊醒了他,倏地站起身,细看发现他在做梦,而且是噩梦。
任明睿的眉毛皱紧,鼻翼翕动,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孟然怔愣地僵住,他在哭吗?和那天睡在他车里的神态极像,虽无眼泪流下,却比那时看起来痛苦得多。
孟然一时无措,蹲在他的床边把被子掖好,只能这样看着他在梦中深陷,不知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任明睿的眼睛在慌乱地转动,睫毛,突然他倒吸了一口气,从冷汗中惊醒。
他不该出现在这儿,四目相接,孟然这才想起自己正像个变态一样半蹲在他身边,岂不定要吓到从梦中醒来的人。但没有,他甚至震惊地从任明睿的眼中看到了祈求。
犹如见到一根水中的浮木,他颤抖的双手抓住孟然胸口的衣服,将头埋进温暖的怀里。
“哥哥……”
脆弱的声音波动,积攒的水在玻璃杯中上升,终于在杯口溢出,再也收不进去。
谎言的玻璃杯碎了,盛满的水源源不断流向身体,孟然抱住他,像坚不可摧的盾护在千疮百孔的心前。“我在。我在这里。”要怎样掩饰,还能诡辩什么,从现在起,孟然再也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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