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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回来就不得不弃下刺刺了——她怎么办?”
这句话终于让君黎眉心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被她忽然的咄咄逼人惊到。他抬目看她。她的面色波澜不惊像是早就作好了一切准备来接受他的任何答案。他一瞬间就已明白她早已看出来了。
早该知道敏锐如她关心自己如她有什么看不出来、有什么隐瞒得了呢?她是要逼他亲口承认些什么吧?在真相面前往日里的那些躲避她的借口尽数都要灰飞烟灭吧!
他迟疑了一下。否认或解释都太容易了而唯有承认是艰难的——那真相是要狠狠伤害她也是要暴露自己的内心——这两件事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一件容易。若不是她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他原也打算默然不语——反正一切与他们都没有关系。他心里装着刺刺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可怎样又是不狠狠伤害?一切饮鸩止渴终究会有个结尾。如果连秋葵都已经忍受不下去要知道答案他又怎能继续隐藏着自己、给她一个虚假的回答?
“朱雀说往后不会太限我自由了。”他在那般略一迟疑之后这般若无其事地回答“我想——我偶还是可以去见她。”
秋葵心里一震如同那针扎之血簌簌落下。这便是他的答案了。他正回答了她的问题答得平平稳稳正如她这个以波澜不惊的口气问出来的问题可那真相的咄咄逼人也正如这个问题隐藏着的咄咄逼人。他什么都没有承认可却什么都承认了——连一句借口都没有。
她不知如何回答不知要如何将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收场只能轻轻“哦”了一声。君黎没有看她仍在继续道:“再者——我想着朱雀是要我沿袭他的‘明镜诀’武学最晚最晚待到我学成他——会放我走的。”
他说完才抬头去看她。他已经说到底了。他相信她懂。
是的她懂了。她知道朱雀说的一点都没错。君黎不是因为自己是个道士才不能喜欢她而是因为他不喜欢她才让自己始终是个道士。原来他是可以喜欢旁人的而那个人——是另一个姑娘。
她还咬着唇只是轻轻点头“嗯应是如此。”她还欲保留住自己的情态可语声却有些高低难控。
一切安慰之语大约都不如不说。任何言语纵然不是同情怜悯也必只能适得其反——君黎是知晓的。倘此刻对她加以任何安慰那么方才那两句回答倒也不如不回答了。长痛不如短痛大概在这个时候他们二人才真正感同身受。
恰门外人影移动君黎已见朱雀正自回来却并未见娄千杉与宋客。他略感奇怪上前道:“师父——”
他欲待问起宋客可话语未竟秋葵已先自上前。
“爹今日要动身吧我先去准备准备。你们说。”
她低着头没看任何人亦未等待任何回答倒像是一声知会便顾自离去。朱雀未曾拦她君黎也未曾拦她。他看着秋葵离去竟多少觉得这一次的背影留下的是一点自私的解脱回过神来才见朱雀似含意味地看着自己。
他忙收敛心神道:“师父我听秋葵说今日我们要往京城赶回吧?”
“原本是如此。”朱雀话只说了一半。
“师父的意思是……?”君黎狐疑“宋公子那里有什么不妥?”
“宋客与你可算相熟?”朱雀不答反问。
“还算——算是朋友。”君黎想了一下道。
朱雀点点头“他没什么不妥不妥的却是你们几个。”他方始回答。“我原有些事情举棋不定纵然昨日见你我仍是未能释怀不过此刻我倒有了个新的主意。”
他停顿了一下“你恐怕还不知秋葵、娄千杉她们所在的魔教三支很快要在洞庭湖畔有一会她们二人皆在受邀之列。三支之人善恶难测这一会也吉凶难卜秋葵——我本绝无放她前去之理不过她是泠音门唯一传人若她无法前去三支之中会如何看待此事先不论恐怕她自己心里其实不快此亦非我所愿。这次带她出来我也是一路考虑此事未有其果。若说有娄千杉同行——可娄千杉自己都顾忌良多未见得有甚臂助。昨日我与幻生界之首关非故倒有一会得他应承定会照应秋葵只是我实也未能尽信此人——”
他说到此节抬目看了眼君黎。“我甚或想干脆自己陪她走这一遭可实犹豫不决禁城之中是否还容得我离开这么久。你既回来这一次不如交由你去——此会之后你再带秋葵回来京城如此或许才最是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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