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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听听看,纪家寨的?三当家听灰冠鹤的?话。”阿泉咬牙切齿说。“有些事,你们?知道了只会碍事,连纪英我也没告诉。”
“所?以你害死?了纪英哥。”
“寨子入不敷出,我和灰冠鹤合作为什么,我拿那?些钱,我花了一分?一毫了吗?你们?总说要开?镖局,知不知道开?个镖局要多少本金,你们?那?点?招安费根本不够!”
李非颇讶:“育理,你存的?那?些钱是为了寨子。”
纪育理点?头:“还不是为了兄弟们?不用那?么辛苦讨生活、下了山不受人白眼,老人病了能买得起药,女人生产能请得起产婆,孩子过年?能有件新衣服、不饿肚子。”他又对阿泉说,“但你们?做了什么?坚持老纪家军那?套是敌非友、拼个你死?我活有用吗?你们?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一质问,釜底抽薪。
“如果连家里的?老弱妇孺都照顾不了,标榜仁义又有什么用?”他的?话像一颗钉子,钉在每个人的?脑子里,一字一敲打,深深嵌入。
“那?……那?……”阿泉势弱。
纪育理边咳边说:“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会要下面,这是灵州习俗。别人都是和亲人聚餐,咱们?兄弟几个却抱着自己的?碗,去到那?棵桑葚树下……”
那?颗桑葚树下,纪英卑微地问:李非,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面是灵州细面,韧道十足。汤头是大?骨架熬的?,铺上两块巴掌大?的?白切肉、几块炸豆腐、一把花生米、一个煎鸡蛋。”李非回?应。
“李非最挑食,只吃菜,不吃面。而纪英总习惯抢别人碗里的?肉,第一个都是抢纪松,纪松老实?,年?年?吃素面。阿泉最乖,总能吃得汤底都不剩……”
阿泉大?哭:“为什么要说这些,纪英哥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纪育理摇摇头,走了一半,又回?头:“我忘了件事。”
李非:?
“我的?确应该为隐瞒你们?和灰冠鹤合作的?事道歉,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但,我应该早点?说出来。”
李非:“我们?已?部署抓捕谭鹏,抓到他是迟早的?事,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记得告诉我。”
“这事很复杂……不仅仅是纪家寨和灰冠鹤的?恩怨……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很抱歉……如果寨子里再有兄弟遭遇不测,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阿泉冷静下来,说:“很好办。如果再有兄弟遭灰冠鹤毒手,我会杀了你。”
纪育理叹气,往回?走,背对众人而去。
“育理,”李非忽然又出声,“答应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我……我这几年?我过得很糟糕……我的?人生好不容易才回?到正轨。”
纪育理回?头,凝视着他。
李非摇头:“但这些都过去了……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早已?将你当作哥哥。我现在渴望稳定的?生活,你一定也是吧。”
亲情,是他在重?遇她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依赖。
但纪松利用他、纪英也骗他。
李非:“育理哥,如果连你都欺骗我……”
纪育理:“你早已?离开?纪家寨,不必再受这些影响。”
“家是一个人的?根。我走得再远,也不会忘记你们?。”
“我也舍不得你们?,我的?好兄弟。”纪育理心?里说。
同时?间,谭鹏尖锐的?声音在脑海回?响:“纪育理,你是聪明人,你加入龙隐门,我们?联手,干一番大?事。别犹豫了,我们?是同类人,我们?身上的?血污这辈子也无法洗净,不如索性堕入黑暗,做地狱里的?阎王。”
良久,纪育理这样回?答:“李非……佛说,事事都有苦衷,人人都有无奈。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人自愁,忧人自忧。你不该回?来的?。”
灵州。
老邢今年?五十了,半百的?一生,都围着韩家打转。二十岁那?年?,他从父亲那?里接过管家的?职务,兢兢业业侍奉韩家三代人。最近这两年?,他差点?要忙得喘不过气,遇到的?事可能比他爹两辈子加起来都多。
先是韩老爷病倒,富甲一方的?大?老爷也迈不过“人老犯糊涂”大?关,不知哪条筋搭错,有天忽然说要把家产传给二少爷。韩家二少可是出了名的?纨绔败家子,韩老爷这个糊涂决定,让一向温良恭俭让的?大?少爷怒了,韩家二子斗了三百回?合,把韩老爷活活气死?,最后大?少爷稳稳胜出,将弟弟赶走。
稀罕事不止这些,前几天收到信,说有贵客到,还要住上十天半个月。太守亲自上门布置,限期一天就要把给客人住的?院子整顿好,韩府登时?鸡飞狗跳,老邢鞍前马后,贵客一到,老邢才知道原来竟是当朝公主和驸马爷!
次日?,公主殿下和驸马爷亲自找他,老邢战战兢兢,哪经得住在大?理寺训练过的?黎原问话,没两下就把韩亦明和其妻子和离背后的?事由说出。
这可是韩府的?大?秘密,韩亦明的?“污点?”。
老邢自知失言,吓得两股战战。
现场先是寂静了一会儿,而后昭阳公主发出银铃般笑声,黎原亦不再咄咄逼人,拍掌而笑:“原来如此!”
昭阳附和:“太好了!”
好在哪儿?我家少爷是个龙阳癖这事儿到底好在哪儿了?
老邢一脸懵。
黎原让老邢退下,因对昭阳道:“看来韩亦明也算是个仁义人,当年?亲事是韩老爷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只能从命。韩老爷一过世,他向妻子坦白,双方谅解和离,互不耽误。既然如此,我立刻给大?哥写信。相信他不会阻挠殷帅重?用韩亦明一事。”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完成任务!”昭阳心?情大?好,忽又扁嘴。
“怎么了?”
“不够好玩!我本来还想整整韩亦明的?!”
“这还不简单。”黎原轻轻刮了一向妻子的?鼻梁,“我们?也乔装打扮,学殷帅微服私访。”
昭阳喜笑拍手:“也是,这里又不是京城,反正也没人认得我们?。”
小夫妻俩说走就走,这就换了两套百姓的?行头,走到院中,却碰到陇右太守万德。
万德见到他俩这普通老百姓的?行头,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跪下就喊“我的?天老爷,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去街头乱走。”
出了事,微臣可是要被抄家灭门的?!
昭阳大?感扫兴,黎原知道万德不是死?板的?人,打算和他通融。
“公主、驸马,这个节骨眼,下官劝二位还是留在府里为妙哦!”
出声的?是一个浑厚男中音,接着但见万德身后来人,竟然是大?理寺卿崔纯!
而后余启江也随之现身。
异乡逢故人,倍感亲切。
昭阳兴奋喊道:“纯哥!好久不见!”
黎原热切地上前:“我早前听说你们?查案查了半个大?宁,还不知道原来竟是到灵州地界了。”
万德又是一愣,想不到昭阳公主与?大?理寺卿亲厚至此,又见小夫妻这模样,应该是不会再偷溜出去。万德因一旁搭腔:“崔寺卿是早上刚刚回?到灵州,听说公主在此,从城门直奔而来。”
为查清画舫案幕后黑手,崔纯离开?京城两年?,人瘦了一圈,也黑了不少,肤色都快与?“黑判官”余启江接近。崔纯上前拱拱手:“下官不在京城,还未能及时?恭贺公主与?驸马爷新婚大?喜,这里先赔罪了。”说罢,余启江也跟着行礼。
他们?一行朝礼,昭阳也唯有以公主身份对待,正色道:“哪里有罪,崔寺卿为朝廷除害,为生民请命,甘愿风餐露宿,冒生命危险,不计奔波苦,不畏奸邪难。殷帅都告诉我们?了,父皇也说得崔爱卿此良臣,是大?宁之福。”
说罢又请二人免礼。这番话出自肺腑,又有皇家威严,听到万德在一旁不住惊讶,完全打破昭阳在他心?里是个刁蛮任性小公主的?形象。
难怪传闻昭阳是帝后的?掌上明珠,亦是被殷莫愁捧在手心?的?娇人儿。
崔纯被昭阳的?好话灌得老脸通红。黎原因跟余启江调查过吴敬案,两人已?如老友般熟稔。
寒暄良久,激动过后,崔纯开?始严肃起来,对万德命令道:“公主和驸马的?住处加派守卫了吗?”
崔纯本就是朝廷大?员,又领圣旨办案,地方官对他都毕恭毕敬,万德忙答:“已?经去叫人了,片刻就到。”
崔纯放下半颗心?的?样子,又对昭阳说:“从现在起,你们?最好不要出门。”
昭阳纳闷:“我还以为今天是你特地赶来见我呢。”
崔纯:“是为你们?而来。”
昭阳、黎原:?
余启江:“他们?来了。那?些人就在灵州城里,而且将越来越多。”
昭阳一愣。黎原收起笑意,就在他和余启江两相对视的?刹那?,吴敬案、蜂巢案的?主谋们?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龙隐门在灵州?”黎原微讶,“你们?怎么知道?”
“三天前,一个叫罗威的?男性尸体?在灵州郊外被发现。”
“他是……”
“罗威你不会认识他。但他父亲你应该很熟悉。是罗啸。”
果然,黎原大?惊:“罗将军!陇右军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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