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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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方云谏闭上眼睛,就觉得眼前有无数个庄晏在晃动。从少年到青年，时间流逝，面孔变化,但也有不?变的地方。

他陷在光怪陆离的梦里,一?会儿是在一中的课堂上。庄晏是清隽少年,朝方云谏一笑,方云谏就要脸红心跳。

一?会儿是在品兰苑。庄晏还没有展露真实目的,扮演着一?个优秀的情人。他们拥抱、接吻，然后是最后一步。

方云谏被推到床上。他还在意乱情迷，忽然觉得不?对劲。

好冷。

他睁着朦胧的眼睛,去看身上的男人。

晃动的灯影中，庄晏挽起袖口,温柔神色瞬间褪去,变得冷漠、嘲讽。

方云谏先是错愕,然后记起什么，开始看周围环境，

眨眼工夫,自己已经不?在之前住的客房。窗帘拉着，遮住外间阳光。

方云谏心一?沉，再看庄晏。男人眉目冷峻,眼里有鲜明的厌恶，甚至在用湿巾擦手纸。

他想要躲避,可退去时才发现，自己身后就是墙壁。

庄晏仿佛“嗤”了一?声,将湿巾扔去一边，朝方云谏伸手。

方云谏忘记自己在做梦。

他以为这里才是现实。至于零星冒出的、关于“往后的”记忆，山里凌冽的寒风,被困在废墟下的庄晏，则是自己臆想出的场景。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蓦地往旁边一滚，避开庄晏的手，咬牙往门口跑去！

现实里，方云谏蜷起身体。

他睡得太不安慰，偶尔冒出一声梦呢。

窗外，云层聚拢，温度降低，风中多了一?丝水汽。

他正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跑出没两步，方云谏就摔在地上。

他没有丝毫痛感，但这不?值得庆幸。庄晏又来了，方云谏已经看到他的影子。他的身体在往后，好像身下的瓷砖成了跑步机跑带。眨眼工夫，他又被庄晏抓住。

危机感涌上心头，方云谏开始战栗。

他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庄晏脸上的嘲讽神色更浓。他的眼睛黑沉沉的，看着方云谏，好像在说：你还想去哪里？

这个时候，又有人从背后抱了上来。珍惜地、温柔地将方云谏拦在怀中，叫他的名字：“云谏。”

恶魔开始褪色，方云谏却不敢回头。

他担心自己再度对上之?前那样冷漠的目光，他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欺骗与背叛。

他感觉到了背后那个人的瑟缩。搭在他腰间的手像是想要退走，已经抬了起来。

方云谏心里拉响警铃。

他真的会走。

带着对方云谏的尊重、爱护，彻彻底底地离开方云谏的世界。

过?往无法消除，未来却能塑造。

这是好事啊。

方云谏理智是这样觉得，可他的思绪好像越飞越高。他“看到”了下方的两个人，看到“自己”扣住庄晏的手，阻止了他的离开。

然后，他再度坠下——

方云谏踩在台阶上。

他心里有了预感，这会儿一步一步往上。转眼，就到了自家门口。

里面传来了零星的声音。方云谏知道，自己应该敲门。

“幸福”就在眼前。

但他仅仅是站着，一?动不动。

左右多了人影，又到了最初的时候。许多个庄晏站在他身边，只是这次，无论是少年还是青年，都用一样温柔包容的眼神看他。

他们真的变了，会听方云谏的话，会认真对待两人之?间的感情。

只要方云谏给他们这个机会。

方云谏笑了笑。

他扪心自问：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真的好冷啊。

醉酒加上多梦，醒来的时候，方云谏头痛欲裂。

他花了点时间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到一半，同样往里面加了蜂蜜。

小白再缠上来。方云谏捏着眉心，给?猫崽添水添粮，再铲猫砂。

他好像一个游魂。做完这些，就看着大快朵颐的猫崽发呆。

肚子“咕咕”叫了声，拉回方云谏的意识。

他站起来。动作间，视线划过?窗外。

他看着微阴的天色，湿漉漉的叶片，后知后觉。

下雨了。

方云谏面颊抽动了下，想，难怪昨天梦里总觉得冷。

这会儿是七点多钟，方云谏虽然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起床，但他身体还是沉甸甸的。

以防万一?，他翻出体温计，一?边给自己量体温一边洗漱。

等到把刷牙的泡沫吐下去，体温计也开始“滴滴”地响。拿出来看一?眼，三十七度，正常水平。心理安慰跟上了，头脑也清晰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