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前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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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晏以为,方云谏的这通电话，会是“结束”。

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天往后,又有?一周时间，方云谏始终没有联系他。

这让庄晏逐渐放下心来，觉得自己算是成功逃脱。

他不再去想有关方少的事?情。一方面,是出于“直男”的微妙情绪。另一方面，则是工作?上的压力骤然袭来,的确无心其他。

原来他那天心烦意乱时,虽然已经自检出几处错误,但也有?一个小错隐藏在报表中。

后续的审核里,这个小错也没被揪出来。到最后,一个数字的问题，引得公司损失惨重。

整个部门都被扣了奖金。庄晏作为“罪魁祸首”，不免要深刻检讨。

虽然他重看?此前的报表，觉得在自己印象中，这里分明是正确数字——但是,所有?文件发送的痕迹都指向他，庄晏也无?话可说。

他只当自己近来霉运当?头，喝凉水都塞牙缝。

而往后两周，此类事?故接连出现。

庄晏的状态越来越糟糕,几次在上司办公室里、在所有?同事?面前反省承诺，可于事?无?补。

一个月不到，他就因造成的损失过大，被公司开除了。

这还不算。他还被告知，公司高层在考虑是否要庄晏赔偿此前损失。

庄晏心绪渐沉，难得地茫然无措。

没了工作,经济上的压力骤然袭来。

几个月前，庄晏刚刚换了新车，每月还贷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有?工作的时候，他不觉得这是个麻烦。但身为无?业游民，下一个还款日到来时，庄晏很是体会了一把捉襟见肘。

恰好爸妈打电话来，问他近来如何。庄晏不欲让父母担心，还笑眯眯地说，一切顺利。

挂断电话后，他开始改简历、找新工作?。同时夜不能寐，等待头顶的铡刀落下。

公司真的会要求他赔偿吗？

为此，庄晏专门找律师咨询。

他深知勿要因小失大，所以在咨询费上颇大方。总归只是一个问题，几百块买一个肯定的答案，在庄晏看来，不算吃亏。

而拿到答案之后，他彻底心凉。

从法律角度上讲，如果公司能够证明此前的损失是庄晏造成的，那他的确应该赔偿。

但是，对于庄晏来说，自己“应该”赔的钱，却是一笔天文数字。

此外，他已经投了许多简历，可所有?简历都了无?痕迹。

庄晏愈来愈焦灼。这个时候，方云谏重新出现了。

他笑眯眯地问庄晏，是否考虑自己从前的提议。

兴许是出于傲慢，方云谏甚至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眼里的恶意。

庄晏福至心灵，问他，自己工作上的“出错”，是否是方少所为。

话一出口，庄晏就开始后悔，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这么怀疑他人。

可方云谏看他片刻，竟然还是那张笑眯眯的面孔，对他点头。

庄晏心脏狂跳。短暂的震惊、错愕之后，他迅速回神，悄悄按下录音键，想要引导方云谏，把此前的话重复一遍。

但是方云谏半叹半笑，说：“庄晏，我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傻子吗？”

庄晏听着这话，瞳仁颤动。

他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方云谏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他，喃喃自语：“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庄晏被注视着，头皮发麻。

眼前的人，与他此前认识的方少完全不同！

虽然有着相同的面孔，但在撕掉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伪装之后，方云谏终于展露了他的本性！

庄晏被方云谏带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但是，再醒来的时候，他被锁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

方云谏看他，像是在看一个不驯服的宠物。

庄晏最先时，也想要冷静地“谈判”。但在他发现，方云谏是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后，冷静化作?愤怒。

他小心地权衡着饥饿与药物效果之下自己能维持的最大体力，留意观察方云谏把手铐钥匙放在何处。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逃脱的机会，但连这个“机会”，都只是方少的新游戏。

他推开门，以为面前会是阳光灿烂，可门外有?的却是拿着秒表，百无聊赖地计时的方云谏。

看?到他的时候，方云谏低低笑了声，残忍地说：“庄晏——你竟然又让我赌输了。”

他往前，庄晏后退。

退了几步之后，因体力到达极限，他跌倒在地上。

而方云谏蹲下来，看?着他。

在他身后，那扇曾经在庄晏眼里代表了“自由”的门被阖上，再未打开过。

方云谏心情恶劣，庄晏自然也讨不得好处。

他手无?寸铁，手脚虚软，方云谏却体力充沛。

庄晏身上本来就有?伤。那天之后，他伤得更重。

炎症近乎要了他的命，但方少不打算让他的宠物死得太快。庄晏只觉得每一天都生活在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