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好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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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别的孩子出去放牛，杨嘉博都会留在村子里。大人们也没时间盯着他，他就一个人漫山遍野地找药草。大家都觉得他气性大，和别的孩子合不来。

外婆看在眼中很是担忧，但她只是一个农村妇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不善言辞，只能让李文带着杨嘉博玩。但是李·真孩子·文哪里会是杨嘉博的对手，反而被抓了壮丁帮忙晾晒药草。杨嘉博虽然没找到那株何首乌，但收获还是不错的。

很快一周过去了，李桂珍和众兄弟姐妹都来了。他们是来帮忙做农活，顺便接孩子的。他们一来，好久没见到爸爸妈妈的孩子们高高兴兴凑上前，叽叽喳喳讲着山里的趣事，还有他们这一周都做了什么。

杨嘉博看到李桂珍，想表现的和别的孩子一样，心情没由来地烦躁。他这一迟疑，周玲玲已经凑到李桂珍面前开始告状。

“三姨，嘉嘉太懒了，什么都不做，又娇气脾气又坏，像个小少爷一样，还不乐意和我们玩。我说他两句，他还打我……”周玲玲加油添醋说了一大堆，在她口中的杨嘉博又懒又馋，不听话爱欺负人，简直是缺点一堆。

李桂珍越听脸色越黑，她看到站在角落中的杨嘉博，大吼一声：“小狗曰的，你给我过来。”

杨嘉博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用想也知道她要做什么。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从来不听他解释，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桂珍看他无视自己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大步上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过来。李桂珍是个做惯农活的人，手上的力度不小，她也没有个轻重。

杨嘉博只觉眼前一花，重重摔倒在地，耳朵嗡嗡直叫。脸上、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眨眨眼，仰起头看着依然骂骂咧咧的李桂珍，一双水润的大眼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苍凉。

“你是不是我妈？”有时候他想，如果李桂珍不是他妈妈该多好？

“我不是你妈，谁是你妈？”李桂珍抓住杨嘉博的手臂，将他拽了起来，厚实的巴掌不断落下，拍在他身上。“小杂种，不就打你两下，这就不想认你妈了？”

杨嘉博没有哭，一双大眼无神地看着周围的人。

“三姐，有什么话好好说，孩子还小。”

五姨看不下去，劝了两句。李桂珍还没说什么，大舅先发话了。“这孩子太懒又不听话，不打不行，老五你别管。”

年龄比杨嘉博大的孩子，欲言又止，想要上前又不敢。年龄小些的躲在爸爸妈妈身后，一脸害怕。而大人们大多觉得教育孩子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了，上辈子就是这样。别人犯错，被打的总是自己。表兄妹抢了他的吃的，他不能闹，闹了会挨打。别人说他，他不能闹，闹了会挨打。妈妈的话不管对不对一定要听，不听会挨打。在街上因为没看到亲戚，没有打招呼，还是会挨打。

不管多荒唐的理由，反正只要有人给他妈告状了，挨打的都是他。在这些人眼中，他就是废物、懒鬼、神经病、变态、疯子……

没人看到他为了还债，一个人做了三、四份工做，从天不亮一直到深夜，没人知道他疲劳过度连续发烧好多天。好像只有把他踩下去了，才能将他们凸显出来。

杨嘉博一边留着眼泪，一边笑着问：“妈，在你眼中，是不是什么事都是我不对？”

“自己做错还不承认，狗杂\\种，懒得JB趿灰……”

上辈子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答案都一样。杨嘉博不知道别人家的妈妈是怎么样的，但这些污言秽语他从小听到大。果然还是死了好，他活着做什么呢？死了多好啊。

“老三你做什么？放开嘉嘉。”外婆背着猪草进来，就见屋内正上眼全武行，她扔下背篓，一把拉开李桂珍，将杨嘉博护在身后。

“妈你别管，这孩子太不听话了。”李桂珍说着，狠狠瞪了杨嘉博一眼。

杨嘉博原本灵动的大眼睛此时一片麻木，白嫩的脸颊肿起，他低声喃喃自语。“死了多好，果然就不该活着，还不如去死。”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外婆和李桂珍身上，没注意杨嘉博的异常。

“嘉嘉，你做什么？”一直关心杨嘉博的李文首先发现了不对劲。众人看去只见小小的孩子拿着镰刀正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顿时被吓了一跳。

“嘉嘉不要。”外婆认出那是她割猪草的镰刀，又惧又怕，更多的是内疚自责。

李文从小在山林中野惯了，动作极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将镰刀抢了过来。在抢夺的过程中，杨嘉博的手被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刺目地鲜血不断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