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祭典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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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这种程度的能量输出……真难想象可以不依赖魔法就能达到啊……特定空间区域的「事象」被扭曲了，但是完全没有术式被编织的迹象……这到底是依靠怎样的原理驱动的呢？”

“你怎么看，艾克诺斯上尉？”

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喋喋不休的少年，把戴在右眼上的特制单片镜取下，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漠然审视着一切的希卡·艾克诺斯。

这里是密提尔巨蛋的二层，正对着克洛维亚斯与三日月选手席的另一端，也是芙兰格顿帝国代表的所在地。

少年从自己的位子上坐起，脸贴着能把赛场一览无遗的落地窗，似乎是对刚刚结束的「开幕战」所引发的现象饶有兴趣。

本以为是两位剑士朴实无华的剑术表演，到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不亚于顶尖魔法使之间的死斗，拜此所赐，让众多之人刷新了对所谓「武技」能抵达上限的认知。

“关于这一点，直接去问当事人是最为有效的方法吧，亚斯特技术少校？”

少年的名字为艾萨·亚斯特（Issa·Aster），同为帝国第零师团密涅瓦之翼特殊部队的一员，也是本次芙兰格顿帝国的首席代表之一，希卡·艾克诺斯的搭档。

少年拥有着柔顺纤细的亚麻色卷发，略显幼齿的容颜，个子甚至比身为女孩子的希卡还要娇小，单单从外表来看，用“人畜无害”四个字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但凡是稍微了解艾萨·亚斯特的人都心知肚明，其真实的性格，和这副与生俱来的柔弱外在有多么地不相符。

“哈哈~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挖苦人呐，”艾萨捂着嘴笑，“确实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手段，但对于性格如此阴险扭曲的我来说，是一辈子也做不到的难事啊。”

“自谦过头了哦，亚斯特先生，欺诈与伪装不是你最为擅长的伎俩么？”希卡淡淡地说，她对这位搭档没有半分好感，如果不是因为帝国方面的安排，她甚至不屑于与这个人呼吸同一区域的空气。

“嗯……虽然我对小希卡能如此夸赞我的才能而感到高兴……但那群家伙也不至于蠢到会向身为对手的我提供情报吧。”

“别那样称呼我，恶心。”被讨厌的人冠以那样的昵称，希卡感觉有些反胃。

“怎、怎么这样，我们好歹也算搭档吧，一直用敬称不觉得很奇怪吗？啊，难道说我被讨厌了吗？”

不忍去看艾萨脸上浮夸的表情，多半在对方的眼里，自己也只是个被瞧不起的小角色吧，那样的话，希卡从一开始便不必伪装自己的态度。

“搭档的关系也仅仅存在于比赛中，私下的时间里，互相的敬重还是很有必要的，不是么？”其实如果可能的话，希卡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多提两遍。

“呼呣……算了，反正艾克诺斯小姐也不算我喜欢的类型呢，怎样都无所谓啦。”对于希卡的冷嘲热讽还以小小的反击，艾萨把目光重新聚焦到赛场之上。

“话说回来，本以为只是无聊的开幕表演，没想到，却能让我收集到如此有趣的数据啊……就算是我，也稍微对这次的赛事有些盼头了。”

“那个夏尔芙·布兰克贝尔与桐生七夜，不论是哪一方都有研究的价值，而且作为他们的搭档——蕾布莉安·克洛法斯特与宇白碧，想必也不会简单到哪去吧。”

“艾克诺斯小姐，在看完这场开幕战之后，你有把握能在对上那其中的任何一人之时取胜吗？”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咦咦咦？作为密涅瓦之翼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分队长，这种时候不应该无比自信地说一句‘当然可以。’么？”即便得到了希卡冷冰冰的回答，艾萨依旧嬉皮笑脸，“就算再怎么秘密主义，在这方面也要直率一点哦？要是万一输掉的话，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会全部付诸东流也说不定。”

“……”

“无谓的自尊心可以趁早丢掉咯，就算向我坦白，我也不会取笑你的啦，毕竟我性格很好呢。”

“没办法，那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好了——”艾萨踮起脚，凑到希卡身旁。

“你刚才已经想象过了吧，自己败给那二人中任意一位的画面。”少年的声音低沉，宛如恶魔的低语，回荡在希卡的耳畔。

自己会输，虽然很不情愿，很不情愿承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但正如艾萨所言，在看到那场令天地为之震荡的真剑对决后，不管对自身实力再怎么自信的选手，都会对其感到心悸吧。希卡也不例外，即使只是在选手席上远远观望，也仿佛有无形的剑刃撕裂自己的胸膛。

但是，要对那位艾萨·亚斯特承认自己的这种想法，希卡做不到。

“你自己又如何？被称为「道化师」（Campanella）的你，在面对那两位的时候，想必也能将其耍得团团转吧？”

“唉？不可能不可能，战斗什么的是我的专项之外啦。”艾萨挠着头，看似谦卑的话语下隐藏的想法是怎样，希卡看不出来。

“我擅长的只是纸面上的工作，不然也不会选择进研究部……而且，你需要的也不是那种人，不是么？”

“上头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把我和你安排在一起的哦？艾克诺斯小姐，你应该最清楚，我这种人能帮到你什么，对~吧~？”

“恕我拒绝。”

“回答好快——不愧是艾克诺斯上尉，一点情面也不给别人留呢。”听到希卡的回答后，艾萨没有露出失落的神情，反而开始轻轻笑了起来。

“如果你指的是「Barrel·Seraph」（瑟拉弗）的解构权和改装权的话，还请少费些功夫在我身上吧。”对于艾萨那几乎可以称得上赤裸裸的索求，希卡不禁觉得有些滑稽。

如果真的让艾萨得到了那样的权限，那么他绝对会是最不在意这场赛事胜负的人，到了那时候，希卡·艾克诺斯这个人对他来说将不会有半点价值。

“现在，它的所有者仍然是达莉娅·德·劳伦斯大人，我只不过是一介暂时的使用者罢了。”

“达莉娅……”艾萨咬着手指，嘴里喃喃着那个名字。

“如果亚斯特先生对于瑟拉弗的研究有所兴趣的话，就先请取得达莉娅大人的同意吧。”

身着军装的银发少女这样说完，便踏步向出口走去，打算就此离开。“失陪，亚斯特技术少校，为了帝国的荣光，劳烦对接下来的比赛多花些心思。”

“果然不会就那么简单么。”

扯了扯自己亚麻色的卷发，艾萨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达莉娅·德·劳伦斯和希卡·艾克诺斯，不论哪个都是难搞的女人呐……据说她们之间还有什么传闻来着，现在搞不好会是真的呢。”

“嘛，反正我也不着急，一旦比赛开始，瑟拉弗真正的性能暴露也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再逐步分析也不迟，这样看的话，对手强得离谱反倒是一件好事呢。”

“擦亮眼睛看着吧，芙兰格顿……我，艾萨·皮耶尔·亚斯特（Issa·Pier·Aster），会证明的——”

“所谓「最优最强的魔导理论」，究竟是什么……”

剑，于紧握的手中脱落。

逐渐模糊的视野转暗，意识与躯体的连接断开。

刻录在睁大眼瞳内最后一瞬的光景，是仿佛要撕裂自己灵魂的利刃顺着虚幻而缓慢的轨迹划下。

寒冷的触感遍布全身，血液的流动逐渐停滞。

如沙粒般逝去的光影回荡于夏尔芙的眼眶，指尖触碰到了绝不可触碰之物。萦绕于急促心跳的刺痛感，仅只有一个概念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上。

「死」。

虽然只有一瞬，也许只是幻觉也说不定，但那缥缈的感受却显得无比真实。

光与暗的混沌将她包围，世界为之隔绝，宛如要坠入永恒之梦。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但是，渐渐有拉长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无形的丝线牵扯着精神，强硬地想将她拽醒。

众多之人的声音，如温暖的黑暗将其收拢。

白。

那是，努力想让自己睁开眼睛的夏尔芙，第一眼看到的色彩。

泪水在一瞬间流了下来，刺痛的眼角哭诉着想要逃避。

眨了眨眼，让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喉咙收缩，发出无意义的呢喃。

“嗯？总算醒过来了啊，夏尔芙。”

熟悉的声音，这次总算清晰地传递到了她的脑海里。

模糊的色块逐渐凝聚成形，待视觉恢复后，那位墨绿色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蕾布莉安百无聊赖地坐在摇椅上，上半身晃动着，连带着椅脚发出吱呀的声响。

“蕾布莉安……”一瞬间理解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夏尔芙碧绿的眼珠转了转，最后停留在洁白的天花板。

这里是「私人休息室」，是供赛事的选手休息、整备用的空间，位于密提尔巨蛋的地下，帝国为每一组选手都配备了这样一座房间。而夏尔芙，大概是所有人中最早需要用到这里的人。

轻薄的棉被被盖在自己的身上，残留于神经深处的寒意正如春雪般消融。

藏在被窝里的双手攥紧了床单，刺痛感依旧支配着夏尔芙的全身，她却依旧不安分地摇晃双脚，赌气似地踢着棉被。

“果然……是我的败北么……”

要说没有不甘是不可能的，即便夏尔芙自认已经发挥了自己的全力，打成这样却还是输了，只能说自己技不如人。

虽说现在说起来只是奢望，但在那最后的最后，夏尔芙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往无前必胜的心念而已。

巨大的落差感，使出全力后依旧败北的无力感，哪怕乐观如她，胸腔内还是传来阵阵闷痛。

“是的是的，夏尔芙输得可惨了哦。”

“……你就不能稍微照顾一下他人的情绪，说点正常的安慰话吗？”夏尔芙撇过头，“再说，也没有那么惨……大概。”

“由我来安慰夏尔芙什么的，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的确啊……那种场面出乎意料地难以想象呢。”夏尔芙轻笑一声，“话说回来，为什么只有蕾布莉安一个人？”

“嗯……莱布拉教授在做完治疗之后就离开了，其他人的话，基本上都被我打发走了，艾蕾虽然有些固执，但现在也应该已经被诺爱儿带回招待所了吧。”

蕾布莉安“嘿咻”地站起来，拍了拍裙摆，随即一脸期待地蹲到夏尔芙的床边。“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独处哦？”

“唉……你穿了我给你买的衣服啊。”

“这个不是重点！”蕾布莉安有些炸毛，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脸颊涨红，“真是……这时候应该是无比正经的场合才对吧！”

“‘正经’什么的，蕾布莉安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呢。”夏尔芙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体还是配合着蕾布莉安，努力撑起双臂，让上半身靠到床头上，调整成方便交谈的姿势。

“我昏迷了有多久？”

“……三个世界时左右？”

听到蕾布莉安的回答，夏尔芙缄默了一会，随后又重新开口。

“是想问桐生七夜的事么？”

“嗯……我不懂剑术之类的东西，夏尔芙也是，应该不只是单纯地输掉了那么简单吧？”蕾布莉安皱了皱眉，“那个男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很强。”夏尔芙脱口而出，“原谅我找不出什么其他词来形容，但是，那个男人拥有的，只是十分纯粹的「强大」。”

“在决出胜负前，我最后所使用的招数，是迄今为止我能使用的最强剑技——「布兰克贝尔流光剑术秘传·袚暗」，本来是打算用在最后几轮比赛上的压轴技呢。”夏尔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实话，她对自己的绝技如此轻易地被破解这一事实，直到现在还有些无法接受。

“但是结果蕾布莉安也看到了吧，我的全力对那个桐生七夜来说，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夏尔芙有些自嘲地说完，碧绿的眼瞳显得有些暗淡。

“……宇白，那个桐生七夜的搭档和我说过，你和他使用的技巧，大概是叫「事象解放」这个名字来着。”

“事象解放……这就是秘传的真相么。”夏尔芙用手指抵着下嘴唇，作思考状，“不过，之前的我还自大到以为，这份力量是我的专属，即便是夏洛特，他对剑的理解也没我深才对……”

“但是，名为桐生七夜的那个男人，不论是在剑术上，还是「觉悟」上，都不是现在的我能比的……”

“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么？”蕾布莉安淡淡地问。

“虽然很不想承认……我赢不了，就现在来说。”

“是嘛。”蕾布莉安好似对夏尔芙的回答并不是很在意，她轻轻坐到夏尔芙的床上，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下一次绝对不会输。”蕾布莉安平静地说。

“下一次？那是指……但是，蕾布莉安也明白的吧，现在的我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