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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钏回过头,徐慨紧着一张脸,风尘仆仆地直直闯进来,一见厅堂里就剩了桌老太太和换了衣裳、干干净净的含钏,不由得眉头紧锁,见有外人亦不便再说什么,“打烊了?”
含钏笑着摇摇头,先同曹家老夫人介绍徐慨,“...这也是咱们邻居,胡同口的秦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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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眼神一转,看眼徐慨,扶着桌角行了个大礼,“老身曹薛氏见过秦王殿下。”
徐慨略微颔首,显出了几分在外人跟前天生的自矜和贵气。
含钏再给徐慨介绍曹家老夫人,“这位夫人是曹同知的祖母,大年三十刚到京城。”
含钏放重语调,着重强调,“将才有来惹事儿的,一上来便直愣愣冲我脸上招呼,便是这位老夫人帮我挡下来的。”
徐慨面色瞬时软和下来,向曹家的薛老夫人躬身拱手,“晚生徐慨。”
薛老夫人愣了愣神,有些木。
含钏便笑着招呼,“...还没吃饭呢吧?”唤了小双儿,“灶屋里还剩了些片好的羊肉,昨儿个磨的粗米粉也还有二两,让拉提下了给秦王端上来。”
有外人在,徐慨抿着嘴轻车熟路地往里屋走。
薛老夫人低垂了头,眼神略微飘荡,不知想了些什么。
含钏又同薛老夫人说道了两句,薛老夫人看了眼黢黑的天色,笑着拍了含钏的手背欲离,桌上还有些许糕点没吃了,含钏拿了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利利落落地裹上,又将薛老夫人亲送到了门口,便折返进去了。
门口候着来接人的妈妈笑着将自家老夫人搀好,“...您这一顿饭吃的时辰够长,大郎君问了您两次,听说您在‘时鲜’吃饭,便嘟囔了两句‘祖母出门吃馆子也不带他’便也没说什么了。”
京城胡同与江南小巷截然不同,江南的冬夜像被几层薄薄的雾笼罩着,油纸灯透出的光亮也是柔和温婉的。京城胡同里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亮得耀眼,像是在向天下人昭告,这地界是天子脚下,无论何时何地,脚下皆为亮堂坦途。
薛老夫人笑起来,“他便是嘴上咧咧的,都是当了官的人了,仍是敞敞亮。”
老妈妈捂嘴也笑,“便是在您这处敞敞亮罢了,咱们家大郎君这才来京城几月?整个正月春节,便没回过几趟家,更甭提在家里吃几顿饭了!今天漕运使司的同僚请客吃吃饭,明天大理寺的友人邀约乘船喝酒——同您胡咧咧,同外头的人那可真是心里有数量的!”
薛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走出几步,停了步子,略有疑惑地扭头望向大门紧闭的“时鲜”。
小小食肆,竟藏龙卧虎。
素有冷峻沉默之名的秦王爷,竟与那位小娘子掌柜如此熟稔?
小掌柜一提,那位秦王爷态度竟陡然转翻了个儿。
薛老夫人眼光一扫,借着敞亮的灯光,看到了险些与墙砖融为一体的牌匾,这牌匾是拿一片薄薄扁扁的石头片儿做的,显得古朴娴静,上头“时鲜”两个字儿也颇有些意境,下面一个小小的篆体红泥印章坠在牌匾右下方,字体篆得坑坑洼洼的,不太好认。
薛老夫人眯了眯眼,方才看清了牌匾的字迹。
“贺——”
原这家掌柜的姓贺。
“老夫人,咱们快回去吧。”身旁的妈妈轻声催促,“京城的隆冬可不比咱们江淮的冬天,您看这积得厚厚的雪——本就才来,老话儿说了初来乍到就容易生病,叫做水土不服。您甭在外面待久了,若是着了凉,大郎君该担心了。”薛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拢紧大氅领口,进了隔壁的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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