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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望江没有去管那些人究竟怎么样了,甚至他都没有伸手抹一下自己不断渗血的脖颈,也没有理会自己手上被抑制环的碎片扎伤的手,他只是闻着那越来越浓郁的烈酒味不断往里?头跑。

“江翡玉!”

南校区实在是太大,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但他却忍不住嘶吼:“你他妈给爹躲哪去了?!”

江翡玉嗅到了。

他微微抬眼,看着面前的光,鼻尖萦绕着一点薄荷的清香。

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安眠香。

小望。

江翡玉闭上眼睛,倚靠着墙,身边是完好无损的信息素收捕环。

黑色的项圈静静躺在地上,他却没有要戴上去的想法。他只是竭力克制自己不断汹涌而?出的信息素还?有脑子?里?那些不干净的妄念。

如果说在这个时候他最不愿意看见谁,那必定是乐望江。

可如果要说他在这个时候最希望谁能站在他面前,那也一定是乐望江。

他的小望,是他毕生的矛盾。

也是他愿意穷尽一生去抓住的人。

江翡玉用尖牙咬着自己的舌尖,心?情不可避免的愉悦了起来。

虽说这一次事发突然,他也是临时往枪口撞走到这一步的,但乐望江来找他,不仅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让他的一颗心?尘埃落定。

少年几乎快要破音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江翡玉松开了自己。

他站起身来,从阴暗的角落迈向窗户边,任由阳光落在他身上。

就算他的小望对他的喜欢和他不一样,也是在意他的。

他侧目,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乐望江的身影,与此同时,乐望江也抬起了眼,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下一秒,他就看见乐望江毫不犹豫的冲了进来。

他轻而易举的就翻过了到处堆叠的垃圾还有栏杆,直直的落在了江翡玉跟前,还?不等江翡玉说什么,就一把揪住了江翡玉的衣领:“你他妈……”

那双桃花眼泛起点水光,眼尾也有点红:“……江哥哥,我找了你好久。”

那个在外头又凶又狠,展露了前所未有的杀意和疯执的alpha,在这里?露出了自己委屈脆弱的一面。

江翡玉的呼吸一顿,随后他重重的出了口气。

乐望江的易感期失控了。

和那晚一模一样。

但那天江翡玉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黑暗处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恨极了自己也恨极了这个世界。

那一晚的江翡玉像是被拔苗助长般,飞速长大成熟,开始彻底学会控制自己所有的情绪。

而?这一次——

江翡玉后悔自己的临时起意让乐望江受伤,却又卑劣的满足于乐望江终于向他展露出来即便是他也无法确定的情绪。

他说:“我中了信息素诱导剂,抑制剂对我没用。要么得等着诱导剂的药效过了,要么就得找个契合度比较高的做临时标记。”

江翡玉的语气平淡,声音却是哑的:“小望,听话,出去。”

他说着让乐望江出去,手却是攥住了他拎着他衣领的手。

仿佛如果乐望江扭头抽身离开,他就会折断他的双手、打?断他的双腿,将他永远的禁锢在他身边。

而?乐望江已经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你要和谁做临时标记?你是不是会被别人抢走?”

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江翡玉的手腕,就像是他小时候想要带他去哪里一样,只是这一次,乐望江将江翡玉的手抓起来放在了自己的颈侧。

那已经因为alpha的超强恢复力停止流血了的颈侧。

“他们都没有我好,”乐望江轻声说:“江哥哥,我对你最好了,你不能离开我。”

他在说这话时,那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江翡玉。

曾经有人觉得他的眼睛颜色过于诡异,第一眼对过去都会觉得有几分瘆人。

但只有江翡玉觉得,乐望江的这双眼睛,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宝石。

是可以让他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愿意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的娇花。

是他的午夜梦回,是他的痴心妄想,亦是他想要永远注视的存在。

江翡玉的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

他粗粝的指腹隔着脖颈上的皮肤摩挲着他的腺.体?。

“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冰薄荷的清香和凉意混杂在伏特加的醇香中,冲散了那过于醉人的眩晕感。

却又成了更为勾人的迷香,在乐望江和江翡玉之间蔓延开来的那一刹那,宛若打翻了一杯调制好的薄荷酒。

江翡玉的手捧着乐望江的后脑勺,没急着下口,只微垂了眼眸注视着某一处:“小望。”

他喊他,声音却不可避免的在独属于他的安眠香中嘶哑低沉,像是饱经磨练:“我做过很多次研究,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存在一定的互斥性的。”

“而?我的信息素不会排斥你的信息素。”

江翡玉轻轻揉着他后颈的那一处软.肉,漆黑的眸子是冷沉的,却也是炽热的:“可我不知道你的信息素会不会排斥我。”

毕竟不是谁都和他一样,像个怪物。

从分化的那一刻起,就盯上了一个alpha。

江翡玉沉沉的看着乐望江,脑子?里?是几年前他父亲冷声问他究竟是因为病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发展到这个地步,那时候江翡玉没有回答的勇气,只是低垂着头任由他们在他周围毫不留情的讨论。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初alpha值从极度不稳定的情况稳定在一个正常的数值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那天他无意中听见研究员和医生说他这样下去恐怕这一生都得关在医院,避免和任何Omega和alpha接触。

他从分化的那天开始,就被标上了潜在犯罪分子?的标签。

他们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但其实江翡玉在那时候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而?在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

他知道如果他放任自己继续这样下去他就再也无法见到乐望江了。

所以他做了一个超出人类认知的尝试,并且他经过无数的痛苦和折磨成功了。

是因为病,还?是因为他自己呢?

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他只是害怕说出来后,他又得想尽一切手段才能见到他的小望了。

江翡玉忍着自己想要收紧力度的念头,克制着一切堪称疯执的欲.望,也是因此,他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他另一只手捧着乐望江的脸,指腹轻轻的按了一下他微微泛红的眼尾,指尖触碰到了点湿润。

仅仅是这一点微弱的感觉,就让江翡玉如坠深海。

不是冰冷,而?是被溺毙的窒息感。

无数可怕的妄念在那一刻升起,他的脑海里更是不断的回响着一个声音——

吻去他的眼泪。

然后让他哭的更凶更狠。

让他永远的属于自己。

这是最好的机会。

易感期失控的乐望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也失去了清醒。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张没有侵染过墨水的白纸,可以任由他在上头书写。

江翡玉曾通过自己的好友了解到了一点机密数据。

Alpha易感期失控时,会对和他做了临时标记的Omega产生一定的依赖性。

这种依赖性会影响到契合度,甚至alpha在易感期失控时,道德观和认知能力有可能可以被人修改重新定义。

而?这一步棋,是江翡玉最后、对他来说也是最坏的打?算。

“……所以呢?”乐望江的声音带了点茫然和急切,却像是一把锤子,直接敲碎了紧紧裹住江翡玉的那一层黑暗的壳子:“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要去找那些Omega?”

这位哥到现在还在数落Omega的不是:“Omega有什么好的?发情了你还?要摁着他给他打?抑制剂,还?得照顾他的心?情,要学的东西一大堆……你有那么闲吗?Omega进入发.情期有一大半还?会出现过度黏人的状态……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离你太近吗?”

乐望江吸了吸鼻子?:“……为什么alpha一定要找Omega?为什么alpha只能跟Omega做临时标记?明明我也可以,我也有腺.体?。”

他还?陷在那个无法恢复理智的旋涡里头,满脑子?都是固定的思?绪,混乱却又清晰。

为什么alpha一定要找Omega?

为什么江老狗以后要找Omega?

为什么江翡玉的生理课修了满分?

他是不是,

乐望江迷茫的看着江翡玉,鼻尖泛起点酸意。

他是不是有喜欢的Omega了。

想到这一点,乐望江猛地伸手攥住了江翡玉的手腕,他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的留情,带着像是要将那只手折断在他手里?的狠厉,咬着牙说:“你他妈敢喜欢上任何一个Omega,我就……”

他想说他就要弄死他,但这个念头刚起,乐望江又无法说出口。

他到底还?是下不了这个手。

“……我就去杀了那个Omega。”他混沌的视线瞬间消失,像是在刹那间就从失控走出来一样,那双眼睛又冷又冰,带着瘆人的气势,几乎化作了一把利刃,狠狠的扎进江翡玉的心?口,刺穿他的一整颗心?脏。

然而乐望江的声音却是抖的:“你喜欢他哪里,我就毁了他哪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念头,但他此时已经无法进行思?考。

冰薄荷的凉意附着在他的肌肤上,传递给了江翡玉。

江翡玉知道,乐望江看似冷静沉着甚至是出奇的理智,但他其实已经彻底失控。

他的alpha值不仅爆了,还?支配了他所有的情绪。

将最真实的乐望江剖了出来,摆在他面前。

是他的信息素使得他看上去冷酷,也是他的信息素给人错觉。

可江翡玉甘愿沉溺在这份虚幻中。

他想,反正他失控了。

反正他会像那晚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那他就做一次疯子,做一次坏人,抛下所有的枷锁和道德。

江翡玉垂首。

在乐望江的咬牙切齿中,轻轻地、郑重而?又克制着——

在他的眼睫上落了一个吻。

温热柔软的触感贴上来的那一刻,乐望江的脑海瞬间一懵。

而?他体?内的信息素变得更加的狂暴肆虐,却又奇异矛盾的多了份安定。

江翡玉想着就趁人之危悄悄的来个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可真当他触碰到他心?里?的宝石的那一刻,他又舍不得分离。

于是在这无人的教室里,两个原本分离的影子融在了一起。

江翡玉伸手揽住了他的痴念。

牢牢的抓住了他的美梦。

他身上的薄荷味,他身上的凉意,并没有成为浇灭他一腔炽热的冷水,反而?成了助燃的物质,比那一支信息素诱导剂来的还?要恐怖。

乐望江眼睁睁的看着抱着自己的成年了的alpha将自己的信息素领域开到最大,将略微有点昏暗的教室瞬间被一片白色笼罩住。

形成了一个结界,一个只属于他们俩、只有他们俩的结界。

而?这片结界里?伸出了无数的白色锁链,牢牢的将他束缚住。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窒息感,只是想要在他身上打?下一个无形的印记。

江翡玉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处,鼻尖抵着他的右颈侧,轻轻嗅着他的腺/体?和从那迸发而?出的信息素,一只手伸到了口袋里?,将一把折叠刀塞到了乐望江的手里?:“如果不舒服你就捅我一刀。”

他没把握说在接触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后还能维持理智。

现在的他,也几乎处于失控的边缘。

脑子?就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不断叫嚣着想要将怀里?的人拆骨入腹,恨不得将其永远的锁在自己身边,一半却又在不断地念着冷静克制。

乐望江应了一声好。

下一秒,右颈侧就传来刺痛的感觉。

明明他的腺.体?已经足够滚烫了,但他却觉得江翡玉的体?温更烫。

无论是他的呼吸,还?是他所有的触碰。

就像是烈酒一样直接烧灼了他的肌肤。

乐望江其实不怕疼的。

但莫名的,在他感觉到江翡玉的尖牙抵住他的血管和颈线时,他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酥.软了下去,像是被针扎的密密麻麻的痛感落在他的心?口。

乐望江闭上了眼睛。

随后他的信息素像是被人扼住了命脉,疯狂的开始挣扎起来,却毫不留情的被人一点点吸取、替换。

烈酒涌入的那一刻,乐望江狠狠攥住了被塞到自己手里?的折叠刀。

想要驱散外来者,想要扼杀天敌,想要覆盖一切毁灭所有的念头如同浪潮般汹涌,狠狠的拍了上来。

他从小到大都是娇养长大的,就算他喜欢那些危险活动,就算他去打拳,就算他受过不少伤,但这种委屈感、难以言喻的疼痛和酥麻都是第一次。

他的眼睫轻颤,就连呼吸都乱了。

可在那把折叠刀的刀尖往前送之前,乐望江的脑海里像是有什么被绷断了一样,有一个声音跟他说——

那是江翡玉。

是隔壁江老狗。

他的理智瞬间回笼。

寂静的教室里,除了他有些?凌乱的呼吸声,还?响起了一声清脆的、什么钢制用具落地的声音。

他想,

反正就这一次。

他一个alpha这点痛都不能忍,算什么alpha。

而?且……

在一开始无法忍受的疼痛过后,伏特加渐渐融入冰薄荷,看着像是占据了主导地位,却又没有急于宣示自己的主权。

只是像他们周遭外放的、互相交融的信息素一样。

酿造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冰薄荷酒。

乐望江开始觉得难受,但并不是因为疼痛,相反,正是因为这份难受,冲散了痛感和那排斥的感觉。

一种他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冲动涌了上来。

乐望江嗅着完全覆盖了他的伏特加的味道,那只松开了折叠刀的手动了动,无意识的覆在了江翡玉的左颈侧上。

滚烫和皮肤的痛感几乎是同时传来,乐望江的指尖都要被那一处烧成灰烬,颈侧的刺痛更是让他拧起了眉。

但他只是轻轻的、慢慢的用自己的指腹抚摸着江翡玉的颈线。

一下又一下。

像是在安抚陷入暴戾和疯狂的野兽。

这场不符合常规生理学的临时标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乐望江整个人都被伏特加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冲刷了一遍。

他咬着牙承受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心?里?十分懊悔自己没有在生理课上好好记下正常的临时标记是多长时间。

乐望江轻轻磨了一下牙,心?说他一定要给江老狗咬回去。

妈的这老狗……真他妈不愧是狗。

他想骂出声,却又不得不咬紧牙关忍住一些?别的。

等到江翡玉的理智也开始回笼时,乐望江体?内的信息素也渐渐平和了下来。

但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丢在了伏特加里?头浸泡过一样。

他几乎都要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了。

江翡玉松开了他。

乐望江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还?没有松懈下来,他就感觉到江翡玉又吻了上去。

他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

薄荷绿的宝石浮现出错愕的神色。

他感觉到江翡玉在舔.舐、摩挲着那一片地方。

认真而?又轻柔。

那几乎称得上是虔诚的力度,让他的脊背散发出阵阵寒意和酥麻。

乐望江的大脑又开始报警。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江翡玉陌生而?又诡异,可他却做不到推开他。

他只是忍住了自己的轻颤,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江翡玉动作完。

然而他俩一个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领域,另一个因为临时标记勉强捱过了信息素诱导剂,导致他们飘散的信息素也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外头原本不敢进来的人也终于拿着仪器找到了这里?。

凌乱的脚步声落入他们的耳朵中,江翡玉却没有第一时间松开乐望江,反而?是用力的抱紧了他。

乐望江猝不及防被他来这么一下,肌肉记忆快过脑子?,直接抬手想要来个过肩摔。

但他的手才抬起来,就被江翡玉一把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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