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心动第五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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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妈妈去世的车祸,和二叔有关？”

赵唯一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妈妈的死亡居然会和二叔牵连在一起。

可是爸爸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整个人泄气,头脑发懵地呆坐在椅子上，头脑里那些细枝末节突然被串联起来，“所以，这?是你当初送我?出国的原因？”

原本觉得奇怪的地方,突然有了答案。

为什么爸爸会在妈妈去世后不久，态度坚决地让她出国,明明在他身边可以获得更好的成长和爱。

为什么这?么多年并不愿她频繁回国,更希望她以后定居国外。

为什么得知自己悄悄回国时,第一时间把自己接回去，试探自己的反应……

赵唯一现在回想起来,回老宅那天，爸爸和二叔的反应都有点别扭。

二叔等?她等到凌晨都还没有睡觉，而二叔那句”你?可要听你爸爸的话,他都是为你?好”，当时爸爸的反应明显一僵。

那张给自己“投资”对巨额卡，究竟是出于对小辈的疼爱，还是……多年的愧疚……

她以为吴知爱的事情，就是爸爸全部的秘密结局,却没想到还有另外的可能。

好像突然找到了一根线，将这?么些年的疑惑都串联起来。

赵杰名表情严肃地抽回她手里的资料夹,半晌才开口：“一一,你?别想太多。”

“这?一切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只是最近整理你?妈妈当年的事情。”

这?话一点也没有说服力，她明明看到的是好几年资料的不断挖掘。

她眼眶里已经有了泪花,心口一片酸涩，“如果你?不怀疑，又为什么整理这?么多多细节？”

说完，有些不愿意承认，怀着一丝希冀，问：“真?的是我二叔吗？”

赵杰名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只回了一句：“目前没有证据证明是他。”

“……所以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妈妈的车祸不是意外吗？”

她不太懂，这?个架势爸爸应该暗中调查多年了，仍旧没有证据证明是二叔，这?究竟是意外？还是二叔真?的做到了瞒天过海？

“是一场意外车祸。”赵杰名顿了顿，“只是，你?妈妈出事的那条线路，是你二叔给的。”

“所以，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他也?确实在这个意外中有着不可忽视的推动力。”

他原以为也?是意外，只是去世后，偶然得知了朵颐车祸发生的那条路线是赵杰仁给的，再次之前，他们是有所隔阂的。

毕竟兄弟血浓于水，他也?是不愿意去相信事情会和自己的唯一的手足有关，但?是，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对一一来说，都是危险。

只是，他调查这么久，仍觉得赵杰仁当时有蹊跷，可这么多年，他确实也?没有后续动作。

在他以为是不是自己多疑的时候，他试图重新梳理下思路，拿着这?么多年搜集的资料认真地复盘，没想到不小心被唯一发现了。

她不应该卷起来的，她应该是健康无?忧地快乐下去，不应该知道这?些成年人肮脏的一面。

他拼命给她的宠爱，唯一心愿就是她肆恣快乐下去，而不是现在为了这?些痛苦。

“一一，事情或许不是我们猜想的这?样，在没有确切结果之前，你?不要乱想。”

赵杰名很明显的不想她参与下去，但?是赵唯一接受不了。

这?无?疑于她而言是一件冲击价值观、颠覆了她对二叔所有印象态度的事情。

是，事情还未一锤定音，但?是她爸爸怎么会随便怀疑亲人呢这么多年？

她完全没办法袖手旁观，也?没办法接受对自己那么好的亲人，居然是害死妈妈的头号嫌疑人。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孤零零长大，国外生活很寂寞，但?因为知道爸爸的爱，所以她挺过来了。

可是，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本应在爸爸妈妈身边快乐长大的，又何必奔赴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独自吃那些孤寂的苦。

这?么多年，家里的陈设家具从未换过，爸爸一个人等?了妈妈多年，他从不说想念，但?几千个日日夜夜的想念，足够把一个中年男人击垮。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爸爸妈妈根本不会天人相隔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们的生活明明会完全不一一……

所以，她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她要去找到那证据，赵唯一始终相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的事情已经会留下痕迹。

爸爸多年来进展不多的很大原因，是从当年案发前后去梳理搜集，多是的一些细小的不寻常之处，但?犯罪的人，最清楚当年是如何行凶的。

她装作无?事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仗着赵杰人对她的溺爱包容，或许还有那层不可见的愧疚，打着找赵爱汝的名义，趁着赵杰仁不在家，摸去了书房。

她只是想搜搜看，没觉得一定会查出点什么，只是没想到，她被当场撞破了。

“一一，你?在找什么？”赵杰仁的声音突然响起。

赵唯一心头一跳，抬眼去看突然出现的二叔，很快平复脸上的慌张，开玩笑道：“二叔，你?吓死我了。走路怎么不出声啊？”

然后不动声色地慢慢把手放起衣兜里，去摸紧急联系人的按键。

“爱汝说她有文件在这里，我?帮她找一下。”

“爱汝从不进我?的书房，更不会把稿纸放在这里。一一，你?在说谎。”赵杰仁眯着眼睛，一步一步走近她。

赵唯一立马按了紧急电话，拨通了联系阮斯然的电话，然后立马静音。

紧急联系人之前她一直设置的都是张寒今，和阮斯然在一起后，有一天他看见社会新闻有女性遇害，突然特别严肃地和她说：”如果，你?已经察觉到会有遇见危险的可能性，一定要立马通知我。”

“不要发生了才呼救，感觉不妙就立即联系我！“

她当时笑他太过严肃板正，现在真的面临这?样的情况时，下意识反应就是联系他。

不知不觉中，他成了她安心的依赖。

赵唯一没有说话，赵杰仁也?没有出声，气氛莫名剑拔弩张起来。

赵唯一心快要跳出来了，现在再见二叔，不复往昔的亲切，更多的是胆战心惊的惧怕。

她完全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不知道他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此地不宜久留。

赵唯一想装傻，“二叔，我?先?出——”

“一一，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赵杰仁随手关上门，取下眼镜，疲累地捏了捏鼻骨。

“二叔，这?话我?听不懂。爱汝找我还有事，我?先?出去吧。”她继续找借口。

赵杰仁没理会她的话，直接做到书房的主椅上冷静开口，“一一，你?很不会伪装。你?现在很害怕我?。”

“让我猜猜？”

“什么事情会让你对我态度变化这?么大，又让你撒谎到我书房……是不是和你?妈妈的事情有关？”

赵唯一僵住，原本的假笑根本没办法维持，“所以，当年我妈妈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

“一一，这?事有误会，我?也?一直想弥补。”他叹息一声。

“弥补？所以这些年来你对我这?么好，就是为了弥补害死我?妈妈的愧疚？”她一直有意把他引到当年的事情，妄图他不小心说出真相。

“一一，这?些年二叔对你怎么样？”赵杰仁疲惫地抬头，问她，“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赵唯一觉得他在狡辩，也?不想过多在他身上纠缠，她只想知道真?相，“如果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愧疚，又何来弥补只说？”

“我?说这是巧合，你?信不信？”他盯着赵唯一的眼睛。

·

“巧合？！”

赵唯一、赵杰名、赵杰仁、阮斯然、赵爱汝一齐坐在警局长达数小时后，赵唯一被警官多方证实?的结论震得直接起身。

在她通过紧急联联系人拨通阮斯然的电话后，阮斯然察觉她遇见危险第一时间报警，他在她手里开通了手机定位，能知道她所在位置，并且把他们的对话内容全程录音。

以至于，赵唯一和二叔赵杰仁的话，还没有说话，警声就响起，把两个人带走了。

阮斯然全程陪着她，看着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接着就是耗时数小时的，在警方介入下，多方还原当年车祸真相。

终于证实?车祸确实只是意外，和赵杰仁无?关。

“那你为什么说弥补？”赵唯一不明白。

赵杰仁看了旁边沉默的赵杰名，叹息一声，“我?欣赏你?妈妈的才华和为人。当时我们确实?就参与的一个项目沟通了一下，为了赶进度，也?确实是我给了她另一条路线。”

“车祸虽然是意外。但?是我也?确实意外发生的重要一环。”

赵杰名拿出烟，轻轻点然。

看到爸爸这样，赵唯一很难受，没什么比这?样的真?相更无力了。

亲人的无?心之举，给了挚爱车毁人亡的契机，怪他？车祸不是他指使的。

不怪？可他的建议是所有灾难的开端。

…

…

在场的人一片沉默，阮斯然轻轻抱住她，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

·

事情结束后，赵杰仁花钱公关了赵家多人出入警局的新闻，爸爸一瞬间也苍老许多，他挥挥手，去了妈妈的墓地。

赵唯一想给爸爸和妈妈独处的时间，跟着阮斯然回去了，她整个人心力交瘁，回去就睡了一天，半夜就病倒了。

阮斯然见她久睡不醒，脸色很差，直接抱着她去了医院。

她因为身心俱疲，最近情绪波动大，又加上本身体质弱，整个人机体过度损耗，引起了身体和心理的不良反应。

医生建议她好好养身体，注意多补血，多散散心。

阮斯然守在病床前一夜，点头说，“知道了。”

她现在脸色苍白，全然不见往日的神采奕奕，她体质不好，贫血还有胃病，这?段时间他都很注意她三餐的，时不时拉她运动，但?这?事让她劳心费力，整个人精神绷的太紧，一放松就容易得病。

赵唯一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十点了，刚睁眼就见阮斯然站在她床前，脸色有点疲惫，下巴处还有点青茬。

她还没有开口，他就弯下腰，低声问她，“感觉怎么样？”

阮斯然失去了平日的张扬，这?朵向日葵蔫了起来，她伸手去摸他的侧面，感受到他刚刚相处的青茬有点刺手，她声音有些虚弱，

“阮斯然，命运有时候弄巧成拙，有时候又造化?弄人让人唏嘘。”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余生皆能得偿所愿，不要有这?样的遗憾。”

她说的既是爸爸妈妈，也?是二叔。

他们都被困于命运弄巧成拙，恐怕余生都走不出来。

阮斯然用掌心覆住她摸自己脸庞的手，望着她，眼底是一汪深情，“会的。”

“命运不给你?的，我?给，我?保你?得偿所愿。”

他除了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只有一个愿望——

而她的得偿所愿，本身就在他另一个愿望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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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修养了两天之后，赵唯一就出院了，她的精神仍旧不是很好，整个人有些厌厌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太大兴趣。

阮斯然觉得她还是需要好好调养身体，特意请了一个营养师在赵唯一身边，平日一日三餐他跟着营养师一起学习怎么照顾赵唯一。

但?总闷在屋里也?不好，阮斯然准备带她出去多接触一些热闹场景。

比如——

晚上在广场去看广场舞，赵唯一觉得好玩，确实会蹦跶几下，笑得也?多了起来。

又比如——

带她去上课。

夏老的建筑史人依旧很满，赵唯一跟着阮斯然进班的时候，声音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一起齐刷刷地盯着阮斯然和赵唯一。

传闻两个人在一起已久，准确来说草哥亲自认证的，仙女小姐姐好像没怎么发声。

大家见过他们在学校里一起散步，也?见过一起在食堂吃饭，但?一起上课确实?是第一次，大家都很新奇，都若有似无地打量着赵唯一。

赵唯一没有太大反应，脸上挂着笑，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打了招呼，没想到还得到不少同学的回应。

她和阮斯然刚坐下，夏老抱着电脑拿着课件就进来了。

看到阮斯然，还有旁边坐着的赵唯一，哟了一声，出声调侃，“这?下，终于把女朋友带来一起上课了啊？”

夏老话音一出，整个班级都开始起哄。

阮斯然轻轻笑了下，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嗯，”

“小姑娘上次还说你们不是那样的关系，看看，果然骗不过我?这?个老人家吧。”他打趣赵唯一上次的反驳。

班级里的起哄声更大，有些好事者甚至问出来了，“那样关系是什么关系啊？”

全班哄笑。

赵唯一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她也跟着笑，冲着夏老道，“我?就矜持一下。他成我?男朋友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夏老来一句意味不明的，“不见得谁比谁先?动心哦。”

课堂前因为阮斯然的八卦闹了有快十分钟才停息，一节课过得很快，下课的时候，赵唯一送了夏老一幅自己画的画。

她礼貌道，“上次妈妈的事情，谢谢您的帮忙。”

“哦，他的事情也?谢谢。”说着，眼神看向了旁边的阮斯然。

夏老接过画，满意地点点头，“有心了。”

“不过帮你除了应尽职责外，也?是因为看见某人明里暗里的指示才帮你的，不然，你?说我怎么不帮别人？”

那么多人喜欢阮斯然，他怎么就只偏偏帮了她，那自然是有人已经给出了信号。

“嗯？”赵唯一笑着望了眼阮斯然，“这?怎么看得出来？”

“眼睛啊。”

“眼睛？”

夏老指了指阮斯然，笑道，“你?看他看着你?时，眼睛里有什么？”

“什么？”

“光啊。”夏老笑赵唯一这?么灵气的姑娘，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

赵唯一蓦地顿住，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

他身体挺拔，眉眼还是最初英气逼人的样子，只是那双清泠泠无?悲无喜的眼，此刻填满柔情和点点烟火，再静默不动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这?是高悬的神明，多了层人间烟火，让他从神坛走入凡尘。

再桀骜的神明，也?不过是，人间红尘中普通地如同庸人一般，动情去学会爱人的英俊男子罢了。她想，德国机场她不会料想到，这?个人会有这?么爱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