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生辰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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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摇摇头：“不必了，若让天家知道了，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水湄垂眸：“我知道你顾虑，只此事只能速战速决绝不可延后，否则拖延时间越长，于你越是不利。”

“知道了，多谢郡主关怀。”林乐曦颔首，淡淡说道。

霍君华冷笑：“我说，人家这样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你凑上前去作甚？林家可能给你好处？巴巴儿的黏上去，也不嫌难堪。”

水湄听见了，却还是那样一副安然的模样，并不理会霍君华的话语。林乐曦却是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头：“郡主还是早些回去罢，太妃在家该等急了。”

“记住我的话。”水湄最后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上了马车。

霍君华在水湄一行人走之后，忽剌八地说了一句：“听说凝香苑与林姑娘走得近啊——”

林乐曦尚未反应过来，又听见了这一句，正待要说话，霍君华却不再看她，利落的进了马车离开了。

林勇家的带着人收拾着残羹冷炙，安插器皿等事，乐姑姑便带着艾草、陈耿家的一并梳理今日送来的贺仪：“姑娘，除却殿下还有别的殿下送了贺仪来。这是理出来的册子，请姑娘过目。”

林乐曦刚拆了头发，黑色柔亮的发丝如瀑布般散落在她的肩头，衬得那张娇小的脸蛋愈发楚楚动人，身形伏美凹凸有致，尤其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更显得其身形比例极佳。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歪在榻上，看着黛玉在玄色鹤纹漆木小案几上临摹颜公的《多宝塔碑》。

珊瑚、掐丝珐琅荷花盆景、十二扇紫檀木大理石屏风、联珠白玉观音瓶、五福捧桃的翡翠挂件……

“倒都是中规中矩的物件，并无甚稀奇的。”林乐曦道，“我瞧着里头有件八角海棠式墨翠松偷桃的玉制笔洗，给阿晴用罢。放着也是落灰，倒不如拿出来用，免得浪费了。”

“诺。”艾草应了一声，又犹豫着道，“殿下的贺仪，奴不知该不该造册。是一件翠太平有象磬。用一块极大极润的翠玉所雕就，翠色之中带些许白斑。大匠工艺精湛，随玉色变化形浅浮雕巨象，极为生动光润。云纹中篆书‘太平有象’四字亦是名家书法，金钩银划，颇为不凡。”

林乐曦顿住：“这里头没有他的贺仪？”

“有，这是另外的。胡捷带来时说，这是一道的，让姑娘看着裁夺。留下也好，封在库中也好，只别退回去就是。”茱萸答了一句。

黛玉闻言，看了一眼放在那边的东西，微微一笑：“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是殿下给阿姐的，不过就是借了我的名头罢了。阿姐收着，阿晴可不要。”

闻言，艾草看向林乐曦：“姑娘，这……收还是不收？”

林乐曦顿了良久，默然叹息：“罢了，造册入维桑院小库房罢。”

黛玉笑着接着临摹，关雎端着荷叶托盘上来：“姑娘，这红枣白米粥已经熬的起了米花。用些罢。”

林乐曦点头，搅着粥，心思却不在这上头：“阿晴，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他？”

黛玉一愣，笔尖的墨水滴到了花笺上，这一张便废了。黛玉回神，淡定自若地将写废的纸移开，换上一张新的花笺，笑道：“我支持阿姐，阿姐要信便信。阿姐若是不愿信，那便不必信。”

林乐曦苦笑着摇摇头：“难呐——”说罢，手里的粥倒是送进了口中。“我怕他会为了皇权而利用林家，可我又得用林家来谋得那一份安生之地。今日水湄说，要替我解决那些闲言碎语，可我知道悠悠众口难堵。”

“那些闲话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忘的。阿姐不必在意。”黛玉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方是最好的，只是凭着自己心理的感觉，“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何必为了一件事而纠结许久，倒耽误了后面的。”

林乐曦苦思无果，便不会在这件事上多浪费时间。点点头，道：“可累？若是觉得倦了，便歇歇。让关雎给你上些容易克化的来用些。我瞧着你今日一天也没吃些甚，后头那两尊大佛来了你愈发拘谨，午膳吃的便不多，这时候可不能再亏待了自己。”

闻言，黛玉抬头：“阿姐一说，倒还真饿了。”

此话一出，关雎立时俯身应是，转身揭了帘子出去准备。菖蒲与葶苎收拾着案几上的笔墨纸砚。

“阿姐后头可还有计划？”黛玉问道。

“还能有何计划，等簿姑姑的回信。若是不好，那便只得让固也回去一趟了。”林乐曦还是担忧此事的。

黛玉拔下头上的银钗，拨了拨灯芯，让烛火亮些：“簿姑姑对江南之事甚是了解，对淮老太太亦是。总不会让事态发展更为严重便是。”

关雎动作很快，说话间已经端了吃食上来。牛乳杏浆炖的燕窝，用银铫儿炖起来，炖成糖水加进杏浆，便成了。

黛玉含笑颔首：“阿姐身边的人做事永远这般利落。”

“你这话说的让葶苎几个心里可要不开心了。”林乐曦调侃道。

葶苎连忙摇头摆手：“奴等不敢大姑娘此言。奴等确实不如几位姐姐好。”

“罢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好不好的阿晴心里不知道不成？”林乐曦笑道。手里的粥不一会儿便用完了，就着蒹葭的手漱口道：“梁妈妈已经将繁英阁里头缺的人手都整理了一份上来，让她们歇得一二日，我便要提人了。嫡姑娘身边怎样都得将人手都配置齐全了方好。”

“这事儿我听阿姐的。”黛玉自己经手了一遭自然知道人手的重要性，不仅要好还得要精。

等黛玉回繁英阁的时候，海棠过来回话，说是林乐暖一直不肯睡。黛玉叹息一声，原本已经踏入屋子里的脚又踏了出来，往另一边去。林乐暖窝在被窝里，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未睡：“暖暖怎的不去睡？可是睡不着？”

“姐姐，”林乐暖见到黛玉，伸手环住她的脖子，“我今日见到惜春了，还听见了许多话。”

黛玉皱眉：“是惜春告诉你的？她说了甚？”

林乐暖把头埋进黛玉的脖子里，轻微的摇摇头：“惜春不会说那样的话，是我听见惜春身边的彩屏说的。她说阿姐的坏话。”

黛玉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却还得安慰小小年纪的林乐暖：“暖暖觉着阿姐是她们口中那样的人吗？”

林乐暖松开她，抬头认真的看着黛玉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暖暖相信阿姐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这便是了。外人如何说那是外人的事，与咱们何干。若是觉着逆耳，那便不听就是了。”黛玉重新抱着林乐暖，轻拍后背，温柔的安抚道。

林乐暖却摇摇头：“不可，先生说了，忠言逆耳利于行，虽然暖暖知道她们说的不对，知道她们说坏话很难听。但是只有暖暖听了才会知道阿姐在别人眼里是甚个模样，才能让阿姐听见了心里不难受。”

“小丫头，你以为阿姐不知道么？阿姐只是懒得与那些人计较罢了。暖暖，你记住了。这世界上很多话很多事情，不是用嘴巴说清楚的，有好些事情可能用嘴巴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最好的法子，是用最有力的事实拍在她们脸上，叫她们看清楚了，她们说的做的都是错的。”自从林乐曦下令，不用再刻意瞒着她之后，好些事情陈耿家的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她也知道外头的事情。只是她看阿姐不说，她也就选择了视而不见。她知道，她阿姐不会让那些人轻而易举就得逞的。

林乐暖重重点头：“姐姐放心，暖暖知道。对了，姐姐。那个彩屏是外祖母给惜春的，惜春也不知道她是为何要说起这些话。她跟我赔不是了，姐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惜春了。”

黛玉将林乐暖放在外面的手放进被窝里，微笑着点头：“好～姐姐不怪她。暖暖快睡罢，明儿可没那么轻松，好这样放肆让你顽儿的。”

林乐暖点点头，闭上眼睛，卸去了心上一直压着的大石头，很快便去与周公会面了。黛玉见她睡得熟了，方才起身出来：“往后三姑娘有任何不对，及时回我。”

米妈妈看着黛玉的神色，问道：“那荣府的惜春姑娘……”

“你们几个是贴身跟着暖暖的，往后也会跟着她很久。她的好友你们注意着些，惜春自己也是个孩子，倒是她身边的下人可得看牢些。入耳的话，都得好生筛拣了才能入暖暖的耳朵。”黛玉头一回露出这样严肃的神色。

“诺。”

贾玖等人匆匆忙忙回来之后，去瞧了一回贾珠，见他睡着便没有打扰，回去与庄宿阮说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