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纠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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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领着林乐暖过来时，林乐曦姐弟俩一轮谈话已经完了：“阿晴过来了，今儿有你爱吃的姜丝豉汁清蒸鲫鱼。过来尝尝，可是你喜欢的味道。”

“阿姐身边的人手艺如何能差了。”黛玉笑着领着林乐暖坐下，“今儿吃锅子呀，兄长难得见上一面的。”

林乐旭笑着点头：“阿姐也说难得见我一面，今日没有课，夫子放我们回来歇歇，便过来吃饭了。”

林乐暖看着哥哥与姐姐们说话，谁也没动筷子，她也不好动筷子，低头听他们说话。黛玉看着脸色有些不大好的林乐曦，开口问道：“阿姐可是累了？瞧着气色不大好。”

林乐曦笑着微微摇头，伸手拿了筷子挟了菜到林乐暖前面的碟子里：“暖暖吃罢，咱们说话可不能耽误了吃饭的功夫。”看着林乐暖吃饭，才说话：“今儿我去见了表哥，听他说话想起了些事情。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事情太多了，我一个人一双眼睛一颗心，觉着累了罢了。”

“那可要我做些什么？”林乐旭闻言，连忙问道。

林乐曦摇摇头：“你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念书，这几年的科举之路哪里是这般简单好走的。正巧，咱们几个姊妹今日都在，好些个事儿都说一说罢。”

“阿姐想要说什么，我们听着。”

林乐曦说到这个，看了一眼林乐曦又看了一眼黛玉，道：“我的事情，皇家多半心里有数……”

这话题才刚开了个头，林乐曦没说一句话，林乐旭便率先打断：“可是天家有了打算，漏了口风出来？！”

黛玉听见这个也紧接着开口：“那阿姐可会有事？阿姐的年纪也快了，天家不会是想着拘着阿姐不让阿姐嫁人罢。”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想的东西不大一样。

林乐曦看着林乐旭也跟着皱起来的脸，笑道：“放心罢，这多大的事儿呢，天家不会叫放手的。顶破天了，也就是那巴掌大的地方，打交道的人变多了，人心也更复杂些罢了。况且我也不知道到底天家知道了多少，想了些甚，只是知道皇家对我的事儿多少有些了解罢了。”

“可是阿姐，天家对曲家已经是防备至极。若是再加上你，那曲家岂不是真的上火架子了？那咱们林家还有母亲，还有祖母，阿姐，你不能用自己去换！”林乐旭这下是真的担忧了，他知道林乐曦的性子。

“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为了那些人，这一点儿也不值当。”林乐曦对皇家没有半点信任，“除了这个解释，我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年宴上天家的维护了。后妃对此不知情，却知道天家对林家姑娘的看重。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多一分筹码，林家那必是争取的。我说这些，也是希望你们自己心底有数，不可轻易叫人家糊弄了。至于我自己嘛……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样的命运，那想来是自有安排的，不必过于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便是了。”

林乐曦自己看的淡，却不意味着别人也一样看的淡。林乐旭与黛玉都与她的情分极好，到这份儿上了谁还能真的一点儿也没有波澜了。“那他呢？他可知道？又是个甚态度？”

林乐旭的问题，让林乐曦静默了一会子，才笑道：“我哪儿知道人家知不知道，也不知道人家是个甚态度。我与他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一只手掌罢了，便是论情分，我也不知能论到何种程度。若是天家许了别人，那我自然也就只能遵旨嫁过去。对我来说，可能这都不重要罢。”

“放屁！”林乐旭头一回发脾气，还是对着他阿姐，“那是你的终生大事，岂能如此含混，囫囵过去！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命运，也不是你想要的东西，为何你非要逼着自己去接受去承受！林家该是站在你身后最可靠的靠山，而不是成为拖累你的累赘。你这几年为了林家为了父亲，付出了多少，除了我们这几个从小跟着你的，又有谁知道？！又有谁能体会你的不易！你做的这些，人家又不领情，你做这些又是为着甚啊？！”

原本安静吃饭的林乐暖一下子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懵住了，拿在手里的筷子竟有些颤抖，抬头看向身边的阿姐和姐姐，又看着愤而起身的哥哥，有些不知所措。黛玉亦是叫林乐旭唬住了，这饭最后还是没有吃成。

“米妈妈，你带着暖暖先回繁英阁罢。让厨房端了填肚子的吃食过去，米妈妈你好生看着，我们姊妹几个有话说。”林乐曦看着不知所措的林乐暖，知道她叫林乐旭突然的脾气给唬着了，连忙吩咐一边的米妈妈。

米妈妈立时点头，抱着林乐暖便下去了。“妈妈，哥哥才刚这是怎的了？为何忽然发脾气了？可是我惹着哥哥了？”

“这是少爷为着大姑娘好，怕大姑娘受委屈，与姑娘不相干的。咱们回去用晚膳，这才刚吃上便叫回来，怕是一点儿没吃饱呢。海棠，吩咐厨房一声，叫做些好克化的东西送来。这大晚上的，过得一会子便要就寝了，可别叫塞住了才好。”米妈妈才刚在一边听见了，知道这是有大事要做决断，林乐暖在那里怕是会添乱，叫接走回来也是一件好事。

“诺。”海棠低声答应着去了。

林乐曦摆摆手，关雎便领着人将膳食都撤了下去，方便他们姊妹几个说话。艾草奉了茶上来，便带着这一溜的人都下去了，几个一等女使都亲自守在门口。“固也你坐下，好生说话。”

林乐旭气的几乎是跳脚，看着还一脸淡然的林乐曦以及坐在那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黛玉，心里憋了一股子火气：“阿姐！你是我阿姐。到这时候了，我要是还这样坐在这里干瞪眼，要我怎么坐得住啊——”

林乐曦目光转向黛玉：“你呢？也是这一样的想法？”

“阿姐，这真不是小事。”黛玉也一样着急，只是她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林乐曦闻言，淡淡一笑：“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空穴来风、捕风捉影罢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如临大敌，害的我精心准备的一顿晚宴也给泡了汤。暖暖也没有吃好，还得回去吃。都宽些心，有话坐下说。你这走来走去的，看的我头晕。”

“阿姐，你当真不急啊！”林乐旭都要火烧眉毛了，“空穴未必来风，可既然空穴有风，那自然是有依据的。表哥从来不会乱说，他既然有此推测，那自然是知道了些什么亦或是听见了些甚。阿姐，那地方如何进得？！”

林乐曦听见了却道：“你之前不还劝着我接受么，如今怎么却改了口风？说那地方进不得。”

“之前我是有此打算，那是因着我见他对阿姐上心，相处了那么些日子好歹我知道他的性子即便那只是其中一面。父亲与祖母也都不排斥，我才敢这样帮着的。可如今天家对阿姐的事情知道了，那便不能与从前一般论道了。”林乐旭之前一直都觉得闻立哲是个可靠的，可依据他从曲梓培那边听见的消息来看，闻立哲现如今只怕也不怎么可靠。

林乐曦无奈叹息一声，伸手招了招，示意林乐旭过来坐。将手边的茶盏推过去：“这是特意为你泡的茶，用的还是杭菊，降火。”

林乐旭看着如今还是一副淡定模样的林乐曦，一肚子的火气不知该如何发泄，只得憋着坐下，将菊花茶一气儿喝下，只余菊花。“阿姐，你怎么到这时候还这般淡定？我都快要急死了。还有你！”林乐旭指着黛玉道：“你不好生劝阿姐，干坐在这里作甚？拉偏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