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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声淡淡的叹息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她何时能抛开那些东西,真正说一回真心话。似我离开扬州那日,哪怕她只是弹了曲琵琶也好。”
胡捷看着有些落寞的背影,无奈劝道:“殿下,到底小姐身上有着许多枷锁。曲娘子一事,在小姐心上压了许久了。”
“我只是想让她放心依靠罢了,至今她也唯有遇见难事才肯托人来寻我。便是这回,也只是因她在京都无人可托了。”闻立哲对林乐曦看的很透,偏偏也不肯点透,只是这样看着。
胡捷很想帮忙,却一直帮不上:“殿下要不告诉小姐您要去岭南一事?”
“不可!”闻立哲断然拒绝,“告诉了她让她白担担心罢了。”
“可若是您不说,小姐永远不会知晓你到底为何答应天家去岭南。岭南那可是凶险之地,殿下您……”
闻立哲淡淡一笑:“这本就是我的使命,在此之上能帮到她,我很高兴。”
胡捷无话,沉默着。
“殿下,殿下。”一声极低的呼唤声从门外传来。
胡捷抬眸:“是霍姑娘。”
霍沅芷在门外低声呼唤着,生怕叫人发现。在门口却见闻立哲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心里着急,一声比一声急促。
闻立哲在里头等了片刻不见她离开,开口道:“胡捷,让她离开罢。”
“诺。”胡捷叹声气。
叫闻立哲听见了:“你在可惜甚?”
胡捷苦笑道:“霍姑娘也是痴情人。殿下从前待她好些,她便一直记着。如今还是不忘。”
这说的是闻立哲与霍沅芷的一段往事。霍沅芷是罪臣霍珽之后,因霍珽叫下狱了,天昊帝判了抄家斩首。霍珽死了,霍沅芷被充入内廷。被人欺负间是闻立哲顺手救了她,那温暖叫她活下去。可闻立哲第三年便下江南去了,回来不知为何对她疏远许多,霍沅芷如何肯轻易放手,一直纠缠着。
闻立哲道:“当初为着霍珽为我母妃说话,我救了他女儿。不为两者相抵,到底是平了内心当初无能为力,如今倒是拿着这个纠缠上我了。我也不知,就是因着我顺手拉了她一把?可我已然说的十分之清楚,那不过就是顺手为之,让她不必记挂在心。她到底为何一定要抓着不放呢?!”
胡捷摇头笑道:“奴不是霍姑娘,无从知晓。”
“多事之秋,让她回罢。”闻立哲不愿再有过多纠缠,一个关敏华便已然够他头疼了,这再来一个……麻烦事儿以后可要如何解决才好。
胡捷拱手答应,出来见霍沅芷。霍沅芷见门开了,以为闻立哲终于肯见她了。可张望了半日,也只胡捷一人:“胡内监,殿下呢?能不能,让我见见殿下?”
“霍姑娘,杂家说了许多回了。您不必报恩,殿下无需您报恩。您不必再来了。”胡捷也是无奈,这位姑娘着实执着。回回来,回回拒,下回还是一样来。
霍沅芷看着胡捷,支吾道:“我,我只是想帮殿下而已。”
“殿下知道您感激殿下当年的救命之恩,可殿下也只是顺手为之,您真的不必记如此之久。”
“胡内监,我知道殿下要去岭南,岭南危险,我只是想说,要殿下多多防备。”
“殿下明白,随行队伍里甚都有。您不必再送东西来了,送来了殿下也不用。”胡捷有些头疼,这姑娘怎就不愿听话离开呢。
霍沅芷看着胡捷颇有些不耐烦了,才发觉自己过于啰嗦了:“我知道了。”
胡捷听见她伤感的应了,心里心疼,但依旧不能让开,不然后头没完没了。此前叫闻立澄瞧见闻立哲被霍沅芷纠缠,笑话了好几天。后头闻立哲见了她都要绕道走。
“既然霍姑娘知道了,那杂家便不多话了,这就关门了。还请霍姑娘回罢。”胡捷话音一落,干净利索的将门一关。
霍沅芷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殿下,您当真不愿意再看我一眼么?一步三回头的慢慢走回去了。
从纱窗里见霍沅芷真的离去了,胡捷才松了一口气,回来说道:“殿下,霍姑娘走了。”
闻立哲点头:“她走了便好。”
“殿下,您这样,会否太过于决绝?”
闻立哲笑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觉着叫她死了心才好,以后会免去许多烦恼。若是留给她一丝希望,怕她会拿着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的寻你。那时才是无尽的麻烦。我不愿叫她有半分烦忧,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哪怕,她只有一个谢字,我也能心安。到底,她还记得我。”
此刻哪怕不是胡捷站在这里,也能听出两个“她”是不同的指代。后头的那个“她”,带着温柔与心疼。
“殿下的心,小姐会明白的。”
“她明不明白不重要,我明白便好。”闻立哲手里捏着一枚青玉镂雕莲花式香囊。那是他死皮赖脸求了许久,才得来的生辰礼,这几年他一直留在身边。
胡捷看着闻立哲,叹息道:“只怕霍姑娘也是这般想法。”
“是吗?往后减少与她的来往,她该有更好的人生,不能吊在我身上。不值得。”闻立哲道。
“诺。”
一排仪仗队在外头候着,天昊帝看着两个意气风发的儿子,心有感慨:“当年的朕也有这般的风貌,如今是老了——”
戴权看着背有些弯曲的天昊帝,连忙说道:“天家英姿勃发,如何是老了。”
“哈哈哈,”天昊帝指着戴权笑了,“你个滑头,说话也不见得有几分真章。“
戴权笑笑不应答。天昊帝起身,拉着闻立哲的手:“昨夜你母妃拉着朕的袖子哭了一晚上,非说朕狠心,让你这样小的年纪就去千里之外的岭南。如今瞧着,你倒是兴致勃勃。”
“那可不是!能见大楚壮丽山河,为何不高兴?”闻立哲笑道。
天昊帝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在岭南看见好的布匹,记得拉几车回来。你母妃哭湿了朕大半身衣裳,回头赔朕七八套。”
闻立哲笑着答应:“父皇放心,十几套都成。”
天昊帝大笑,点头转向闻立骁:“你比你十八弟长了这许多,很该兄友弟恭,多照顾他些。”其实他心底是舍不得让闻立哲去岭南的,可是当时形式紧张,那些个大臣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势,他思虑了一回,那些个孩子唯有十八年纪最小,最明事理,不会胡乱行事,亦不会打着各种各样的名号去结交。可正是他年纪小,天昊帝才格外不舍。这几年来,他始终只有十八这个孩子是最小的,再往后再没了。公主倒是有,殿下,却是没有了至少现在暂时没有。
闻立骁看着微笑的闻立哲,点头答应:“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好好照顾十八弟。”他当然会好好照顾,可到底是怎么个照顾好么……呵呵!
等天昊帝说完话,两个人便要出发了。看着后面那哭湿一条帕子的宁妃,闻立哲淡淡一笑,他会平安回来的。
林福家的看见路上这浩浩荡荡是仪仗队,再看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十八殿下,心里一沉。“小哥,这是要往哪去啊?”
“嗐!这你都不知道啊!”那被林福家的拉住打听的小哥笑道,“天家派了两位殿下去岭南赈灾。不然哪里来的这阵仗。”
“哦,原来如此,多谢小哥告知。”林福家的笑应道。
林德看着沉着脸回来的林福家的,忙上前问道:“福婶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林福家的看着他,开口道:“你,立刻马上!回去收拾行礼回扬州。”
“啊?!”林德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福婶儿我哪里做错你可以纠正我,不用赶我回去的……”
“放你娘的诌屁!”林福家的骂道,“这祠堂进度过半,有你没你都一样。赶紧回去告诉东家,四殿下与十八殿下奉皇命去岭南赈灾!问问,到底如何?”
“哦,哦!”林德反应了一会子,这才反应过来。岭南、赈灾……天呐!他怎么不知道岭南有灾祸?难不成天家不曾让人放出风声来?不对啊,那为着街上人都晓得,偏他家不晓得?奇怪。林德带着满肚子疑惑,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行囊南下回扬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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