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求活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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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还没说让官员想办法，这就急于提醒他，国库没钱，那么他能如何处置？

“天下大乱，处处都要钱，不过李昭却给朕一个启发，她夺回了赤城，还跟朕细细地说起养城之法，朕听起来也甚是觉得，她这个办法好。”杨广提起李昭，引得下面的臣子也好奇了，

“不知李将军想出来的什么法子，连陛下都赞誉有加？”

杨广道：“赤城养兵以足，城中的得税赋不以上交，也不需要朝廷出粮出钱给她养兵，这个办法不好吗？”

“十几万的百姓归隋，本来是件好事，若是安顿不好，十几万的百姓如同天下争相而起的叛军，会引得天下动荡，到时候只会比现在更严峻。”

杨广知道下面的人在想什么，也不妨告诉他们，他最担心的又是什么？

“你们都是聪明人，理当明白，比起一个李昭好像自立一城来说，天下的安定更重要，世族，他们不是想跟朕争吗？朕不与他们争了，只管让他们去做他们想做的事。让他们帮着朕安顿百姓，也是安顿天下，何乐而不为？”

凡事自有利弊，杨广意识到从前他大张旗鼓地和世族们争，和世族们斗，何其直接，由李昭给他的启发，他就想到让世族为他安天下的事，想必他们有所求，必会竭尽全力地办好。

“陛下。”轻唤一声，倒是想让杨广再好好地想想，不是非要这个办法不可的，这就好像饮鸩止渴。

杨广道：“没到最后还不能确定究竟如何，都快渴死了，没喝怎么知道是不是毒？”

问得真对，下面的臣子不敢再作声了，全都垂拱下。

“若是辽东那边传来捷报，就按朕说的给他们传话，让世族们都只管出手，朕不仅将大隋的天下交给他们了，也将大隋的所有百姓全都给他们。”

杨广说到这里怎么就让人感觉发冷呢？也顾不上失礼地抬起头看向杨广。

杨广却是一声冷哼，“看看你们，朕要对付你们的时候，你们心里怕极了，又是敢怒不敢言，朕倒是大方的给你们机会，让你们一展所了，你们还是担心？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担心的？”

“不，或许有一天，若是朕死了，你们之中有人取朕而代之，成为天下之主，或许你们就不会担心害怕了吧。”当皇帝说到这里，脸上的冷意更深了。

“陛下，臣等万万不敢，万万不敢。”不管他们是真没这份心还是假的没有这份心，当着杨广的面，必须只能是真的没有。

杨广挥手道：“罢了罢了，朕现在并不想知道你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在朕看来，你们的话，朕一句都不相信，可是朕却没办法，只能由着你们说着假话，朕也只当作听进去，相信你们了。”

众臣听着杨广的话更觉得渗得慌，杨广挥手道：“行了，没什么其他的事了，退下去吧。”

他并不在意，臣子们终于得了一句退下，纷纷退了出去，只是出去之后他们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却没有人多管。

辽东兵出，有傅臻在中间串线，两面夹击，有异心的人全都留在了明城，至于他们是生是死，没有人管得着。

苏烈仗打得真是不错，连连让高句丽都以为他要夺下辽东城了，却又突然退了回去，反反复复的，好似逗着高句丽玩。

傅臻在得知苏烈的战术时还愣了一下，李玄霸却道：“想当年陛下亲征时，高句丽为了拖延时间也是不断地诈降，再打，反反复复，以此乱我军的军心，现在苏烈将军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说到这里面上闪过赞赏，傅臻道：“是个聪明人。”

李玄霸看向傅臻道：“配阿姐如何？”

傅臻道：“只要你阿姐乐意。别管那是什么人。”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李玄霸道：“也对，只要阿姐乐意，谁都行，像我们阿姐这样的人，也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身体不错。”傅臻伸手给李玄霸搭了脉，李玄霸道：“随阿姐出来后，身体确实好多了。”

“外面的空气好，多走动，少费心伤神，自然一切都好。”傅臻如此说来，引得李玄霸笑了，“辛苦傅先生了。只是这么多的人，我们要如何弄回赤城？”

“那就得看朝廷如何安排他们的。”朝廷要是不想安排他们，只想由他们各自归家，那倒也好解决，若是要插手多管，也得看看他们打算怎么管，这样才能寻到机会插手。

“明天，人就要到辽东了。”傅臻提醒，为让十几万的人能够回来，傅臻来回奔波，都是为了安顿好十几万的人。

李玄霸道：“打了这么久，高句丽怕是也察觉了，接下来必是一场硬仗。”

提及此，李玄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傅臻道：“放心，虽说明城归来的十几万兵马心乱了不假，这些日子他们也是受过训练的，与辽东的兵马前后夹击对付高句丽的兵马，除非高句丽能倾一国之力来对付我们，否则绝无可能杀尽我们。”

傅臻分析着，李玄霸轻声地问道：“傅先生，明城你去过的，如何？”

“乌烟瘴气。”傅臻皱起眉头地因答，李玄霸道：“不应该啊！”

到了现在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也知道了李昭应该就是明城的城主，从取这个名就可以看出李昭对于此城的希望，没想到却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李玄霸听完心里难受极了。

“想想看大隋，原本的大隋是什么样子，现在的大隋又是什么样子，难道是从一开始大隋就乱成这样的？”傅臻这么地问，李玄霸立刻明白了，冲着傅臻道：“傅先生去看到的明城，并不见得就是原本的明城。”

“本就不是。”傅臻肯定地告诉李玄霸，“要知道倚一城而守，若非有能力如何能守得住？可是城主不在，人变了一个人来掌，人心揉不齐，不懂得将矛盾转接出去，又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自然引起大乱。”

“人心虽然思定，却也有太多的人懂得利用人心，知道如何利用人心思定这一点，挑起人的私心。”

傅臻一一说起诸多的问题，李玄霸陷入沉思，拿眼看向傅臻而问道：“所以谁当这个皇帝，谁作为一城之主，关乎重大。”

“这是自然。”当皇帝的人如何能说不重要？

李玄霸道：“阿姐是个足以成为皇帝的人。”

“噤声。”傅臻万万没有想到李玄霸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惊得斥了一声，李玄霸道：“先生不以为然？”

“怎么想不重要，不说出来就行了。”当先生的这么回答，引得李玄霸轻笑出声来，“说的也是，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何必非要说出来，暗暗动手，然后做成我们想做的事就很好。”

人就得要务实，要那些虚名有什么用，还能帮他们达成什么目的？

高句丽的掳去的百姓归来，十数万之众，高句丽自然是不愿意让百姓归隋的，原先尚未明白辽东为何突然再起战事，眼下知道明城已破，隋朝的人想回到大隋，岂能如他们所愿。

两军开战，高句丽毁想断了明城归辽东之意，又派人趁机想要攻破大隋的城池，倒是打得如意好算盘，万万没有想到苏烈不吃他们那一套，苏烈集中所有的兵力，专注攻打辽东，他们想攻大隋的城池，只以小部份的兵力守城。

随着辽东城接二连三地告急，本来不当一回事的高句丽没办法再想着兵分两路了，还是迅速集兵于辽东吧，若是辽东告破，就等于他们的西大门被打开，接下来大隋必是要长驱直入占他们的城池。

连带着阻止明城的十几万人归隋的兵马也是节节败退。

都到家门口的人，生生叫人拦下，谁都不能忍，凡阻拦者，拦路的碰上一个杀一个，碰上两个杀一双，十几万人都懂得一个道理，要是他们再被高句丽的人拦下，再也没办法回到隋朝，接下来再也没有可能让他们回去。

曾为俘虏的他们最是明白落在高句丽人手里意味着什么，他们断然不愿意过上那样的日子。

明城的城主只有一个，而且还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他们只能自救，若是不能自救，便只有一死，宁可死，他们也不愿意再落入高句丽人的手里。

因此十几万人前扑后继的杀，军心大振地杀得高句丽的兵马丢盔卸甲，最终只能退回辽东之内，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万的人回到隋地。

与之而来的一阵阵哭声，虽然语言不通，却不知为何而落下了泪，他们本也是寻常的百姓，却拦着不让人家归家，高句丽的将士第一个升起一个疑惑，他们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苏烈他们打退了高句丽的人，自是万分欢喜，看到十几万的人接二连三的进来，声声喊着回家了，我们回家了，我们终于都回家了。

接着便是一片哭声，让他不由地顿了半响，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此时的百姓也不需要人的安慰，他们更多的是欢喜，喜极而泣。

“将军，我们的粮食不多，要是把粮食全都拿出来给这十几万的百姓吃用，我们也没粮了。”苏烈看到他们回来，立刻下人将粮食准备好，想尽办法让这些归来的百姓吃个饱饭。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他们不想让刚回家的百姓吃个饱，而是没办法，他们的粮食并不多，而人回来得太多了，十几万的人马，城里就算想装都不一定能装下。

苏烈的脸色很是难看，这个时候李玄霸走了来，“苏将军如何？你就算收下这十数万的人，你也安顿不了他们，所以你现在是何心情？”

要不是知道李玄霸并非真的看不上苏烈，就李玄霸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是欠揍。

“李郎君要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这里并不是你可以玩闹的地方。”说来就是逐客。李玄霸却道：“陛下诏示天下，高句丽的百姓归来，世族若是想收下这些百姓的尽可出手，陛下绝不拦着，我能养多少人就带走多少，苏将军还不乐意？”

杨广的诏令还没送到辽东，可是李玄霸却收到消息，当时听着就乐了，好，真是好极了！

既然让各世族出手，李家，李玄霸既然正好在辽东，就让李玄霸动手即可。

李玄霸奉着李渊的命令而来，其实他们心里直接想将这十几万的人马吃下的，李昭当日攻下一座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建起一个明城更是不易，可是李昭却救回了十几万的隋人。

虽然现在在外人看来明城的城主已经死了，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城主并没死，只是她有自己的责任，并不能一直留在高句丽，到了另一座城，李昭就会守住这一座城，也会守住他们。

然而十几万人太引人瞩目了，哪怕有这个心，也万万不能做出来。

按李渊传来的消息可知，十几万没有可能，李家倒是能吃下个两三万，李昭要是能出面，她也能吃下个两三万，也算是不错了。

李玄霸出面为李家收下两三万的人，接下来，李昭还能出面。

“我等并未收到诏令。”苏烈虽知李玄霸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但是李玄霸来得那么快，他们确实也未曾收到诏令，还是应该说个明白的。

李玄霸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递到苏烈的手里，“请看。”

苏烈虽然不怎么伸手，却还是伸了出去接过，看完上面的内容半天没有作声，李玄霸道：“如何？”

“陛下有诏，我等自当奉命行事。”苏烈显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李玄霸道：“那么多去挑人了。”

挑好了人，也能保证一些人的生死，各世族都有自己的底蕴，平时的时候扮猪吃老虎，关键的时候该出手就得出手。

现在是杨广意识到这十几万归来的百姓若是不安顿好必将成为隐患，干脆利落的出手，就想让这些人不会成为大隋的祸害。

眼下的天下早已乱成一团，他们不能，也不可以再由着百姓乱起，让他们雪上加霜。

世族看着天下乱起，各家私底下都有什么准备，或许还能说，光明正大的养起这么多的人，将来对杨广会有什么危害，此时相对马上就要面临的困境，杨广顾不上。

李玄霸去挑人，倒是有心想挑一些机灵点的，却注意到人堆里的傅臻，傅臻摇了摇头，李玄霸更注意到在傅臻身边的好几个人，看起来都非是常人，这些人都用不着他挑，还是由傅臻带人往李昭的赤城去吧。

既然挑不到最好的，那也好说，挑些差不多的就成。

“我乃太原李氏唐国公李渊三子李玄霸，陛下诏令，让我等世族配合朝廷安顿百姓，李家无法收容十数万的百姓，只能容三万之数，故，请愿意随李玄霸归于太原者站到一边。”李玄霸还算是客气，与人细细地说来，让人自由的选择。

“太原李氏。”天下谁能不知五姓七望，百姓说来皆是羡慕，眼下看来似乎可以入李氏的门，相比之下不知归家还是否有家，而且他们没有粮食，也没有田地，哪怕就是眼前的李玄霸不曾出现，他们也得想想怎么样寻一个庇护，能让他们安身立命。

眼下李玄霸他们好像送上门来，如何不让他们欢喜，连连地站出来，冲着李玄霸大声地道：“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不必争，都不必争。陛下诏令，世族都会出手的，你们不必担心无人收容。只是李家没有能力收下十数万的百姓，还请诸见谅，三万之数，李家不敢贪多。”李玄霸也是晓之以情，动之于理。

听着人们都抬起头看向李玄霸而问道：“郎君所言不虚？”

“不虚，朝廷必会想方设法安置你们的，只是恰巧玄霸在辽东，来得及时，也就先一步请三万人随我一道走，余下的诸位，想必就这一两日，必有其他世族前来，安置诸位。”

李玄霸肯定地告诉他们，他并没有骗人，朝廷已经下发诏令，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安置这里的人，不会让他们受苦受累，无处安身。

“那郎君要人有什么要求吗？”总有人拮起头询问起李玄霸，想知道若是李玄霸要收人，有没有什么样的人不收的。

“没有要求，诸位只要愿意跟着玄霸一道回李家，李家为朝廷分忧为陛下分忧，并无要求。”

听听人家多会说话啊，不忘时刻地表忠心，他会来得那么快，既是因为他恰好在辽东，也是为了朝廷，为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们李家都是忠心为朝廷，忠心为陛下的人。

百姓们听着立刻争相上前，确也如李玄霸所说，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老也罢，少也罢，只要是一家子，李玄霸让人登记好，就把一家子都要了。

三万之数不过是零头，好在李渊派人送信来的时候也想到了李玄霸一个人顾不上这么多的人，因此特意派了不少人来帮忙。

因此小半天李玄霸这边已经登记造册好，三万之数，虽有出头，那都是因为恰好是一家人，若是不让他们一家团圆，未必有失常情。而看到李玄霸出手，辽东也有不少的人，他们也动了，但是比起李玄霸许人拖家带口的，他们却只想挑些强壮的人，若是有老有少的，他们都不要，一时间自是引起一番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