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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了女朋友这种巨大而突然的喜悦几乎让孙立恩有些头晕目眩,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认真完成。如果接待帕斯卡尔博士的工作出了什么纰漏,孙立恩毫不怀疑自己的未来导师刘堂春会直接把自己剥了皮挂在医院急诊室大门口,上书一行大字,“孙贼立恩殒命与此。”
帕斯卡尔博士在国际医学界内都算是小有名气的学者。尤其是在他专注研究的临床免疫学方面,发表了数十篇sci论文的帕斯卡尔博士是这一领域的佼佼者。只可惜由于平时工作过于倾向临床,帕斯卡尔博士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科研资助。他的实验室其实是由他所供职的马萨诸塞州立医院提供出的一间空房。同时靠着每年学院拨发的一百多万美金科研经费,勉力维持着科研工作。
而这种成就与工作环境的反差,主要是因为帕斯卡尔博士研究的方向问题。
帕斯卡尔博士主攻的研究方向是固有免疫调控。这一领域的研究其实和他平时的临床工作差异很大。研究固有免疫调控,主要是通过研究免疫细胞应答机制,免疫细胞调控机制,以及免疫细胞生成机制而进行的。这一领域的研究对于制药企业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投资价值。对于药企来说,投资研究,就要投资最火热的,最能让公司股价上升,让公司赚到盆满钵满的项目。
对于免疫学领域来说,目前这样的项目主要集中在免疫细胞的研究和改造上。尤其是car-t细胞领域,以及pd-l1抗体抑制剂研究领域,众多制药公司几乎是以狂欢的心态参与了投资研究。pd-l1抗体能够提前结合免疫t细胞外表的pd-l1抗体,阻止癌细胞结合免疫t细胞外的pd-l1抗体,从而阻止癌细胞利用该抗体消灭抗体t细胞。
而car-t细胞则更像是一种人体改造方案它更像是一种治疗手段而并非药物。医生们会将抽取自患者体内的t细胞分离出来。然后在体外通过基因工程技术,将一个特殊设计的嵌合抗体加入到t细胞中去,从而制成car-t干细胞。这个特殊设计的嵌合抗体能够在识别癌细胞的同时,大量激活其他的t细胞。在接下来的一周到两周中,医生们会用尽手段让car-t干细胞进行增殖。等到增殖成数十亿量级后,再将这些细胞回输到患者体内。然后严密监控患者的身体状况,以避免强烈的细胞因子风暴把病人直接搞死。
这两项研究可以被看做是现代医学在解决癌症问题上的主要方向,也是目前看来最有希望成功的方向。
而这两种热门项目却和帕斯卡尔博士没什么关系。他仍然十年如一日的在自己的小实验室里,利用门诊以外的空余时间进行研究。只可惜,一百万美金的研究经费实在是有些紧张。帕斯卡尔博士部门里的研究设备,绝大多数都是其他实验室弃之不用的“古董级”货色。而两名研究生的工资有时候甚至需要帕斯卡尔博士用自己的工资倒贴一些才够。
虽然小有名气,但这样的差距确实是实际存在的。在稍有空闲的时候,帕斯卡尔博士又经常来往东南亚和中国西部地区,积极参与无国界医生的活动。在这些活动中虽然他拯救了很多困于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无助患儿,但这对他获得其他基金会的资助却毫无助益。空耗了大量时间,却无法提振自己的事业,虽然帕斯卡尔夫人很支持自己丈夫的义举,但这种行为却也让帕斯卡尔家的经济状况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虽然经常往来中国,可他却连带孩子们来中国看一次熊猫都做不到。
帕斯卡尔博士在一次无国界医生组织的讲座中,认识了刚刚进入霍普金斯实习的徐有容。并且很快就和这个平时一脸严肃的年轻医生熟稔了起来。身为免疫学领域的专家,帕斯卡尔博士很热心的和徐有容分享了许多他所见过的病案。两人虽然年龄差了十几岁,但却仿佛两个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自然徐有容在美国的最后两年里,每个圣诞节假期都是与瑞秋一起,和帕斯卡尔一家共同度过的。
在得知徐有容即将回国后,帕斯卡尔博士的两个孩子还伤心了好一阵子。他们都非常喜欢徐有容这个漂亮的“中国姐姐”。
直到三天前,徐有容在发给帕斯卡尔博士的邮件上提到了她和孙立恩的治疗团队。她一开始倒是没想着要请帕斯卡尔博士来团队中任职。徐有容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让帕斯卡尔博士推荐几个优秀的候选人而已。
在马萨诸塞州长期勉力维持实验室运转的帕斯卡尔博士一下就动了心。徐有容描绘出的场景实在是太好了。一家新建不久的大型急诊中心医院,背后有一家历史悠久的研究性医学大学作为依靠。而且更重要的是,中国对于“没什么太好前景的基础医学研究”态度。
和美国大学中公司以及私人赞助模式不同的是,中国的科研经费主要是由政府提供的。而在科研领域,大概也只有政府才会对没什么商业化前景的技术感兴趣。帕斯卡尔博士坚信,自己研究的方向虽然可能不会有什么划时代的新药诞生。但作用于免疫系统的新型药物研发,却必须有足够的基础研究作为铺垫,才有可能实现重大进展。
帕斯卡尔博士第一次冲动了。他向着自己两个孩子宣布“我要带你们去中国看熊猫。”但却绝口不提自己打算在中国任职的事情。而等到晚上两个孩子都睡了以后,他才向自己的妻子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去吧,亲爱的。”帕斯卡尔夫人虽然对中国一向不怎么了解,而且总觉得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家可能会对外国人有所排挤。但她却对自己丈夫的冒险给予了全部的支持。“我们结婚十六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决定冒险。如果我连这都反对,那就太不像话了。”
帕斯卡尔博士一家就这么踏上了飞往首都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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