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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洲在梦中又睡过去了。
哪怕强大如他,也无法背离婴儿的本能。
在更深层次睡梦中的他看起来比刚出生的时候看起来要更大一些,藕节似的白嫩手臂乖乖巧巧的叠放在胸口,随着呼吸起伏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被冉霁雪带着跳进了密道里,与后来的密道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密道像是刚建好,粗糙的墙壁上还在往外渗着水,地面上一层浅浅的水洼沾湿了冉霁雪的裙摆也毫不在意。
冉霁雪抱着他在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密道里,在拐了个弯之后,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石门,拱形的石门上雕刻着奇异的符号,门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头发梳着丫鬟的样式,“夫人,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
冉霁雪点了点头,丫鬟踩下机关,轰隆隆的巨响下,石门慢慢的抬起,直到与冉霁雪等高之后才停止了上升。
她跨入门内,暗淡的光芒从大开的石门照了进?来,光芒虽然微弱,却也足够刚醒来的白明洲看清石室墙壁上绘制的血红图案。
人血的腥味不断的传来,白明洲脑子?里蒙蒙的,有种窒息的难受。
他感觉到自己被放了下来,身下质地微硬的蒲团,磨在婴儿白嫩的肌肤上只觉刺刺的疼。
仰躺的姿势让白明洲只能看到头顶血红一片,鲜血像是一条条蜿蜒流动的蛇,盈盈闪烁着微光。
黑暗让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郁,白明洲心跳如擂鼓,身上越发滚烫的温度让他意识越发的模糊。
……
桑眉在心中将所有会?协助冉霁雪的人都数了一遍。
在白明洲对她的讲述中,知晓他存在的除他外一共有四个人。
冉霁雪和白明泽母子?,以及平安和?喜乐两个下人。
其他的无论是修建密道的工匠还是为冉霁雪接生的稳婆,都在这些年里无声无息的被冉霁雪处理掉了。
在不排除还有其他人知道密室存在的情况下,情理中嫌疑最大的应该是白明泽。
然而桑眉在仅有的几次与白明泽的接触中,丝毫不觉得对方有这样的本事。
他是一个真正的活在父母保护中,没有接触过任何生活中黑暗之处的天真少爷。
又傻,又白,还甜。
除此之外,平安是个小书童,胆子?小性子懦弱,但不排除这些性子都是他装出来用来迷惑人的。
喜乐是个胸无点墨的武夫,修为高深性格耿直,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来往于密道石室与外界而不被白明洲发现。
现在看来,最大的嫌疑就在喜乐身上了。
桑眉沉思着。
就在这时,漆黑的石室却突然亮了起来。
先是一点微光,从黯淡的血迹上透了出来,然后那红色开始加深,像被人一层层的重新涂抹上去,到最后,血红色的光充斥在了整个石室中。
那鲜血,像是活过来一般朝着正中的方向缓缓流动起来。
随后在最顶端中心的地方,一朵血色红莲缓缓的绽开……
……
白明洲在昏迷与清醒中不断的挣扎,柔软的身躯被放置在略微凹陷的蒲团上,让他无法看到除了头顶血迹以外更多的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白明洲忽然听到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碎的清脆响动,下一瞬,他被人从蒲团上抱了起来,黑暗一片中,石门轰然打开。
光透了进?来,白明洲看到身后墙壁上血迹已经变得无比的黯淡。
门口,丫鬟打扮的年轻女人跪在地上,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彻底停止了呼吸。
……
在石门打开的瞬间,暖黄色的微光投射进?来的瞬间,所有的一切,什么血迹,什么红莲,都在一瞬间如幻影一般消失了。
桑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候眸中的微光已经消失了。
她转身,一身白衣的白明泽目光正震惊的看着她。
准确的说,是透过她看向她身后用人血绘制的阵图。
“这、这是什么?”
白明泽瞠目结舌。
桑眉眼神微动,“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手中端着一盏油灯,没有上灯罩,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过,烛火晃悠着,地面上桑眉与白明洲的影子也变得模糊而扭曲。
“我不知道。”白明泽声音微哑,也许是风太冷了,他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他说,“我只是觉得刚才?好像看到你了,我想看娘但是爹不让我进?去,我就想来这里看看。”
桑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你就这么简单的打开了这道门?”
白明泽鞋底在地面上蹭了蹭,“我本来是想找个干净的落脚点,这里其他地方都这么脏,就这里是干净的。”
桑眉低头一看,果然在长满了苔藓的地面上,唯有石门的机关落脚处是干干净净的,像是被人刻意的清理过。
能让白明洲这么多年没有被人发现过的人,不可能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是有人刻意的想要引人发现这里!
桑眉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墙壁上干涸黯淡的血迹,挥手之间所以的痕迹都消失了,她留下了刀剑划过墙壁的痕迹,留下了室内中间位置上的两个蒲团。
在她的处理下,这间石室已经不再像邪术修炼之地,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修炼室了。
她告诉白明泽,“如果不想你娘出事的话,忘记你之前看到的所有一切。”
白明泽神?情恍惚的点点头。
他晃了晃脑袋,像是才想起来,“嫂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桑眉神?情凝重,“你哥哥没有任何原因的陷入了昏迷之中,我想你们是双生子?,之间肯定会?有所感应,所以才会?想要来问问你。”
结果白明泽比她还震惊,“什么我哥昏迷了?怎么会?这样?是受伤了吗?还是生病了?我什么也感应不到!”
桑眉摇摇头,“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先回去了。”
白明泽点点头,他咬了咬牙,“我娘还没醒,我现在不能离开,等娘醒了我就去看他!要是我哥醒了,嫂子?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桑眉点头。
她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落下的石门,厚重的青苔与藤蔓浑然天成的将石门遮蔽的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石门前那处刻意清理干净的机关,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里竟然会藏着一间满是人血的诡异房间。
出了密室,明亮的光让桑眉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
白明泽在屋里找出了一套小厮衣服扔给她,桑眉换了衣服出来,正要道谢,眼神却忽然凝在了白明泽额角处,那里突兀的少了一块,显露出带着斑驳血迹的肌肤出来。
白明泽顺着桑眉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额角,瞬间疼得他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好疼……”白明泽眼泪汪汪的捂着自己额角。
“怎么来的?”
白明泽嘴巴一撅,“跟人打架了。”
桑眉失笑,“这城主府里还有能欺负你的人?”
当?然是有的。
少城主,毕竟还带了一个少字,还不能算是城主府真正的掌权人。
他头上还压着白擎和冉霁雪这两座大山。
但是很明显,这两位就算惩罚儿子,也不可能用扯头发的可笑的方式。
桑眉猜测,“是白明洄?”
白明泽翻了个白眼,“他算个屁,是陶素汐。”
这倒是桑眉没有想到的。
她和陶素汐也接触过,对方当时将宣桃从冉霁雪的手里救了过来。
能够与冉霁雪当堂打擂台,显然是个不简单的,桑眉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做出和小辈扯头发这样的事情来。
桑眉仔细一看,除了额头上的伤口,嘴角上也有些微的青紫,脖子?上更是有一道划痕,已经有些肿了。
他用和白明洲一模一样的脸做着委屈的表情,看起来可怜极了。
桑眉叹息一声,屈指在白明泽捂着额头的手背上敲了敲。
白明泽下意识的松开手,就看到桑眉手掌轻轻的在额角处拂过,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过后,却是再也不疼了。
白明泽惊讶的摸了摸,那块地方已经有绒毛长了出来,他忙谢过桑眉,然后加快了送桑眉出去的速度。
“我哥要是醒了一定要来告诉我呀!”
白明泽眼巴巴的看着桑眉,桑眉摆了摆手,“我会?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还不确定爹娘有没有发现她不在屋中。
桑眉穿着这一身城主府小厮衣服翻窗进?了屋里,先是往床上看了一眼,让她失望的是白明洲还昏迷着。
她快速的将衣服换下,在守在门外的丫鬟惊讶的目光中开门走了出去。
“我爹娘来过吗?”
丫鬟答道,“午时的时候差人来问过,知道小姐和?姑爷要在自己屋中用饭之后就走了。”
桑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爹娘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还说了什么吗?”
丫鬟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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