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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梅已经完工,沈怀璧正在上面题字。
“雁过万里,不许归期。”
齐墨看着他顿下最后一撇,沈怀璧抬起头,一看见是他,齐墨就感觉到他方才还微微上挑的嘴角又下放了一点儿。
“殿下有何贵干?天还未黑尽,殿下不会就打算休息吧?”沈怀璧一边说,一边还把那副画好的墨梅图拿起来,把它晾在窗边。
齐墨本就紧张,又被沈怀璧这么夹枪带棒的损了一通,只好指着他那副画说:“将军所画墨梅图真是惟妙惟肖,图中并无一只大雁,可为何要题这几字?”
沈怀璧没理他,兀自把东西都小心放好,才回他道:“江北并无梅花,梅花都是江南那边才有的。虽说是梅花香自苦寒来,也许梅花就算苦寒,也想挑个好点的地方,看不上咱们江北。”
齐墨心道既然画出了梅花,还要倒打一耙说江北没有,沈将军这人真是从黄土堆里长出的一朵奇葩。他也不纠结,问道:“那雁呢?”
沈怀璧看他一眼,眼角处有细细的笑纹,俨然是个愉悦的表情:“咱们带兵打仗的,可不就是天上的大雁吗?朝生暮亡,不若蜉蝣一日。”
齐墨没听懂他说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将军,我想拜你为师。”
沈怀璧想也没想就拒绝他:“做梦。”
齐墨追问:“为什么啊?”
沈怀璧估计也没想过为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漠道:“本将从来不收无用之人当徒弟,我劝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若是你执意要学,我明日便去东大营替你找个师父好好带你,休将主意打到我身上。”
齐墨不折不挠喊道:“师父。”
沈怀璧走到门边,淡定地回了一句“不要胡乱叫”。
齐墨愈挫愈勇叫道:“师父!”
沈怀璧反手带上门,在院子里回了一句“谁是你师父”。
齐墨见他要走,跟出了房门,一直跟到了用晚饭的花厅。
沈怀璧一回头,差点和他撞个脸对脸,他揉揉眉心,无奈道:“殿下,若是别人还好说,本将整日事务缠身,真的没有时间为殿下指导一二。”
齐墨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可我与他们皆不熟,如此为难人家会不会……况且将军与我少不得日夜形影相依,我定然不会麻烦将军太多。”
沈怀璧拿他没办法,自己退了一步:“本将不收无用之人却是真的,若殿下你执意如此,那我现在便去把我手下那几个将领叫出来,他们皆是我带出来的,你若能扛过十招没被打趴下,本将便收你为徒。”
齐墨毫不犹豫道:“如此甚好!烦请将军让他们快些来。”
沈怀璧:……长这么大还真没看见过请人快点来打自己的。
沈怀璧看了他一眼,脸上就像写着“没话说”这三字,齐墨见他两指捻作哨子放在嘴边——
悠长尖啸的哨音播散在空中,齐墨耳朵灵,听见了鸟禽类翅膀扑棱的声音。
不多时,一只灰黑色的鹰便循着哨声而来。
“大黑,你去把陈都统他们几个叫过来,尽快。就说本将让他们来打十一殿下。”沈怀璧对那只鸟道。
齐墨只能违心夸赞:“……这只鸟真通人性。”
沈怀璧抚慰似的用手心摸了摸那只黑鹰的脑袋,那鸟似乎通灵性,反蹭了一下他的手,这才又扑棱棱飞走了。
“你的鹰……能说人话?”齐墨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就是从乡村来的乡野农夫见了京城的勾/栏瓦槛一样新奇。
“不能。”沈怀璧十分自然道:“不过殿下这个级别的,口头传信便行了。”
齐墨猝不及防又被他灌了一耳朵的明嘲暗讽,一时没缓过来。
沈怀璧没管他,自顾自在旁边自己喝茶,准备看待会的齐墨单方面挨打。
陈忠德对齐墨抱怨已久,听见黑鹰传来的信息便迅速收拾家伙,带上了几个信得过的得力助手一起往将军府走。
待他们一行人到了将军府上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沈将军好端端坐在凳子上,手里端着个雕花白瓷茶杯,看上去颇为自在悠闲;十一殿下正站在台阶上,眼睛正向着自己这边。
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陈忠德总感觉齐墨在看到他时,眼里的热切快要溢出来了。
陈忠德走近齐墨,对方透亮的眼睛里倒映出了自己无端凶恶的面相,他没刻意避开沈怀璧,对齐墨轻轻说:“小殿下,幸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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