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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鸢十遍《金刚经》才刚抄完三遍,就被解除禁足了。
钟氏安抚她道:“你父亲已亲上昌安县,当着齐家人的面跟你姑母恩断义绝了,你就别跟你父亲怄气了。”
钟氏觉得,小闺女若不是跟父亲怄气,怎会恁多天过去,十遍《金刚经》连一半都没抄完?
宋时鸢才想分辨,说她并没有怄气。
在古代这个以孝治天下的背景下,她一个当小辈的,大耳刮子抽嫡亲姑母脸上,父亲这个读书人,说都没说她一句,只罚她抄十遍《金刚经》,已很难能可贵了。
钟氏却又径直道:“你是个有成算的,哪些人、哪些东西需要带进京,你尽快理清楚,然后抓紧叫人收拾行李,咱们这月二十六便要启程。”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宋廪名义上是平调,实则算是“高升”,故而不止本地的富户乡绅前来道贺,府城的知府、同知等官员也都派了师爷前来送礼。
少不得要设宴款待,钟氏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青黛个机灵鬼,闻言立时凑上来,笑嘻嘻道:“姑娘,您可得带着奴婢一块儿进京,谁梳头都没奴婢梳得好。”
辛夷正坐在小杌子上,捏着绣绷子替宋时鸢绣小衣,闻言往这边看了一眼,立时又事不关己地垂首,继续手里的活计。
心里十分笃定姑娘会带着自己进京。
毕竟她嘴紧,岑公子与姑娘那点子不可说的事儿,她可是半个字都未露过。
不带自己,姑娘上哪再找个如她这般忠心又嘴紧的好丫鬟?
宋时鸢逗青黛玩:“听闻京里时兴的发型青云县大相径庭,你梳头的本事在这儿还凑合,进京只怕就不够看了。千里迢迢地带你进京,倒不如进京后我现买个手巧的丫鬟来使便(bian)宜。”
“姑娘!”青黛哀嚎一声,着急忙慌地给自己加码:“奴婢除了梳头梳得好,绣活也很不错,比辛夷是差一点,但比其他丫鬟还是强很多的。”
宋时鸢看她赤急白脸的,竟是当真了,忙安抚道:“好啦,我同你说笑的,你跟辛夷是我的左膀右臂,怎可能不带着你们?”
青黛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跺了跺脚,嗔道:“姑娘您又逗奴婢,奴婢不理您了。”
说完,扭头便要往外走。
宋时鸢笑道:“不理我也好,正好我有桩差事吩咐你。”
青黛止住脚步,问道:“什么差事?”
宋时鸢说道:“你带上麦冬跟白芷俩小丫头,去把我冬天的小/毛、大/毛衣裳都找出来,好好晾晒一番,回头好带进京去。”
“是。”青黛应声而去。
辛夷叹了口气:“姑娘今年长高了不少,往年那些大/毛、小/毛衣裳,只怕穿起来都短一截了。”
宋时鸢笑道:“怕什么,有心灵手巧的辛夷姐姐替我拆东墙补西墙呢。”
辛夷跟着笑了:“倒也是,只须换个料子好点的面子就成,横竖里头如何,旁人也瞧不见。”
只是宋时鸢嘴上说得乐观,其实心里已经在犯愁了。
人家旁的穿越女,或是做香皂,或是造玻璃,或是烧水泥,要不就是精通厨艺,在古代大展身手,赚个盆满钵满。
她这个穿越女可好,文科出身,学的又是英语,又没什么业余爱好,来到古代简直两眼一抹黑。
上辈子她待字闺中时啃父母老,嫁人后啃公婆老,合离后住到陪嫁庄子上,靠庄子上的出息过活。
一辈子没为银钱发愁过,也没费心思赚过银钱。
属于没甚太高追求,只要能衣食无忧地过点小日子就知足的那种小人物。
谁曾想这辈子因为岑九容这个变数,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京城居,大不易。
虽然他们可以住到宛平县衙后院,不必花银钱赁宅子,但京城物价奇高,吃穿行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除此之外,父亲与同僚交际,兄长去国子监念书,母亲与官眷们交际,也都需要银钱。
只凭父亲的俸禄,加上远在洛阳老家的那个三百亩地的祖传庄子,根本不够花。
看来,她必须要想个赚银钱的法子了。
“我身上没带太多银钱,这张一千两的银票,你且先拿着用,待进京后我再多与你些。”
宋时鸢冥思苦想了半日,也没想出甚能赚大钱的好主意来。
最后破罐子破摔的想,实在不行就摆摊卖小吃,把她疫情期间学会的凉皮跟珍珠奶茶给搬出来。
谁知午睡醒来,岑九容就给她送了张巨额银票来。
她长这么大,连一百两的银票都没见过,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千两银票的模样,忍不住拿在手上好一会儿端详。
然后依依不舍的递回去,忍着心痛说道:“我不要花你的银钱,你收回去吧。”
岑九容不接,斜眼看她,笑道:“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横竖我的银钱都是你的,你提前花一花又何妨?”
顿了顿,他又脸色一变,挑眉道:“你该不会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吧?”
不等宋时鸢回应,他又冷冷道:“想都不要想,这世上还没人有胆子敢跟我抢你。”
宋时鸢:“……”
靠,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要知道他可是有主角光环的男主,又觉醒了自我意识,对书中一切人跟事都了如指掌,谁敢跟他对着干?
如果自己将来注定要落到他手里,那么自己又何必委屈自己,替他省银钱?
不但不该省,还应该大花特花才是,权当是断头饭了。
于是她果断收回手,将银票折叠起来,塞到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
她冷哼一声:“才一千两银票,能够我花几天?穷酸!”
岑九容惊讶地看着她。
片刻后,脸上露出个如雨后初霁般的笑容来,一把将她捞过来搂进怀里,笑道:“阿鸢,你真可爱。”
宋时鸢:“……”
她努力扮演见钱眼开,还骂他穷酸哎,哪里可爱了?
他到底给她套了什么滤镜,才能如此睁眼说瞎话?
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呢?
实在真是令人费解。
“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动脚的。”宋时鸢抬手去推他胸/膛。
“过河拆桥的小东西。”岑九容拿指头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然后松开手,退后几步,坐到炕桌另一边的锦垫上。
如此干脆利落不黏糊,倒让宋时鸢有些惊讶。
“盯着我做什么?”岑九容取过棋盘,边往炕桌上摆,边打趣她:“怎么,脓疱消退后,发现我容颜绝美了?”
又自顾道:“旁的且不说,单凭长相,你嫁我也不亏。”
宋时鸢拉过盛白子的瓷罐,捏了颗棋子在手上,哼道:“原著男主冷酷无情,话都没几句,哪像你这般自恋又贫嘴,你知道这叫什么么?叫OOC。”
顿了顿,她又冷哼一声:“如此崩人设,小心剧情大神降下天雷,要了你的狗,咳,小命。”
岑九容取了颗黑子,按在棋盘上,毫不畏惧地笑道:“若真有这么一日,我定会立时抱紧你,带着你一块儿死。”
宋时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片刻后,还是轻哼了一声:“那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我可不想死这般早。”
“多谢阿鸢关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岑九容抬眼看她,笑得甚是得意。
岑九容的棋艺也不差,两人战个旗鼓相当,场面一度胶合。
在这个关口,院子里突然传来宋时鹄的声音:“妹妹,妹妹,睡醒了没有?我要进来了哟。”
宋时鸢嘴角抽了抽。
就算没睡醒,他这么大嗓门地吼几声,她也被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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