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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如今隐身白府,若三番两次推拒白家小姐,也不妥当。且这小姑娘性子太软,瞧人的眼光似也一般,诸如先前觉得祁小侯爷凶神恶煞,而后又将元银这油头滑脑的人留在扶安院,眼下竟还瞧上了李刺史的独子。
他既在扶安院伺候,白府给他庇护,教他得以暗地查清宁远将军一事,那他照看白家小姐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迎来送往罢了,自是谈不上甚么私心。
思及此,祁荀淡然地“嗯”了一声:“小姐说的是。”
三人出茶楼时,正巧碰上紧赶慢赶、气喘吁吁的丛昱。
虽离约好的时辰还隔了一炷香,可他一底下当差的,哪敢比主子爷来得晚。
待他瞧见小侯爷跟在一小姑娘身后,同他擦肩而过时,他一声‘主子’险些脱口而出。得亏丛昱反应快,祁荀斜睨了他一眼后,他顿时抿起嘴,乖觉地站直颔首,一时竟不知是该等在茶楼,还是继续查办手头的事。
三人上了马车,车轱辘声从石板面传来,几声过后,马车消失在七弯街的尽头。丛昱踮着脚,一路目送马车出了视线,这才松垮下身子。
他挠着脑袋,百思不解。
他家主子,堂堂宣平侯府的小侯爷,最知轻重缓急的人,怎会抛下正事同白家姑娘一并离去?
从茶楼到李府不过片刻,白念下马车时,李府外边已经热闹开了。门房一一查验帖子,白念得以入府后,驾轻就熟地拉着流音钻入女眷所在的澜颐亭,由于步子紧了些,风吹来时,衣裙紧贴,正巧勾勒出小姑娘曲直有致的身姿。
及笄之年,正是身子长开时,从背后望去,白念腰肢盈盈一握,一双笔直的腿匀称地罩在衫裙之下。小姑娘兴许没有意识到,然祁荀跟在她身后,无意间抬眸,正巧瞧见这幕。
只一眼他便阖眼蹙眉。
近几年西梁并不安定,他常驻军营,手里头又有好些事尚未查清,脑海中除了挥之不去的小团子外,他还从未对旁的姑娘起甚么心思。
可方才恍然一过的身姿,竟教他刻意垂眸不去多瞧。
他就不该跟过来。
这处皆是女眷,有甚么好操心的?
澜颐亭这处摆满了各个坊斋送来的名点,白念咬了咬下唇,忍着馋虫同熟识的女眷打完照面,好不容易应付完,这才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捻起一块糕点。
糕点粉质细腻,入口即化,她觉着好吃,又顺手拿了两块,分与流音和祁荀。
祁荀不喜甜食,只觉糕点甜腻腻,没甚好吃的。
可小姑娘葡萄似的眸子一眨一眨,教人不忍推拒,他张嘴轻咬了一口,舌尖尽是糕点的香甜。
“怎么样?这可是德源堂的松子百合酥,一日只有五十份的。”白念伸出一只手,五根纤细的手指晃在祁荀眼前,那眼神,好似是把天底下最最珍贵的东西分予他了。
祁荀被她的模样逗笑,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小姑娘嘴里含着糕点,单侧的面颊鼓出半个圆弧,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只手僵立在空中。
在庆春院时,阿寻就是这般对她笑,彼时她只觉得男人清清冷冷,笑起来却如春风拂面,暖极了。
可今日再见时,她却陡然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好似在哪儿见过。
然而白念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生于永宁,打记事至如今这个年岁,还从未从出过永宁城。阿寻才来永宁几日,二人自是没有甚么机缘可以碰面的。
再者,依照阿寻这幅面容,她若当真见过,又岂会没有半点印象。
那她为何会觉得熟悉呢?
白念想了半晌,忽然发觉,她心里想得这些话,与公子爷逛花楼时惯用的搭讪伎俩倒有些相似。
那些想讨姑娘欢心的公子爷,初次碰面嘴上说的不都是‘姑娘瞧着眼熟,好似在哪见过’诸如此类的话吗?
思及此,小姑娘垂眸咬了咬下唇,白生生的小脸上悠悠浮出两抹浅粉。忽而眼前的光影又暗了一瞬,一双整洁的黑色鞋面没入眼底。
白念抬眸望去,只见眼前的男人逼近了一步,直挺的胸口撑着短衫,正巧替她挡住了大半个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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