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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天真的母亲,不知是福是祸。陈家的事,他也听说了,陈于敏择婿,闹的世家这帮子弟人尽皆知,他整日除了书院之外,其余时候闭门不出倒是没给?别人打?趣的机会。但是心里也意识到,这于他们陆家不是好事。他需拿得出让陛下看上的本事,才能免于被后宫夫人强行指婚,免于被人操控。谢奚包好饺子,缉拿陆益之还在练字,随口问:“你没带书吗?”
陆益之诚实的说:“没有带,这次来也是想和雀奴聊一聊,雀奴的才思?,总让我生出惭愧。”
谢奚对他这话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嘱咐他:“若是入朝,若是为官,锦绣文章就没什么用处,你就要走到最底下去,从下往上望,和从上往下望,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里面的道理,我教不了你,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学会。”
陆益之学的就是这些,如?今陛下没有子嗣,兄弟几人都四散在野,陛下勤勉,但民生多艰。江南道水患才有了起色,西南的归顺的藩王又开始作乱,河西道始终被突厥人觊觎……
三月的校考说是为了给?去年长安书院的风波一个了结,但他知道,朝中缺人,缺粮、缺钱。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陆家本就是前朝旧臣,至于读书人的名声,已经没有了,他要带着陆家从骂名中走出一条来,否则陆家往后,永没有出头之日。
他认真的看着谢奚,颇有些动情的说:“雀奴这话,我记住了。”
谢奚见他这样认真,也不追问,笑说:“前几日卤肉卤了些小吃,你等会儿尝尝。”
陆益之回了房间,就开始写策问,自问自答。
鲁伯中午回来,吴媪和他偷偷说了陆益之的事,鲁伯倒是无所谓,这几日合并土地,他忙得脚不沾地,正在规整人手,生怕误了春耕。
见谢奚毫无异色,也不当回事,瑶姬倒是颇有些诧异,谢脁出门访友,瑶姬整日在屋子里做针线,等吃饭的时候,陆益之知道她这里的规矩,一家人都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他也不在意,尝了口饺子,蘸酱后味道更好。
谢奚问:“味道怎么样?”
陆益之哪有她这么丰富的知识储备,点点头。
谢奚饭后才开始写总结,这是她每天的常规工作,开着窗陆益之本是想让她带着他去田间走一趟,敲了门,听见里面说:“进来。”
他还没有进过女子的房间,踌躇了片刻,推门进去,谢奚扭头看了他一眼,就低头写了,问:“怎么了?”
陆益之只觉得惊讶,房间布局很简单,一眼望到底,几乎没什么女儿家的摆设,架上的书满满的,更多的是一些书稿,他自己也能猜到必定是她写的。
他站在书架前问:“我能看看吗?”
谢奚:“当然可以。”,反正你又看不懂。
陆益之伸手拿了一册,封面上写着:夏稻初播记录
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从筛选种子,到出芽,之后的日常。
后面的部分是关于稻种病因、收成、产能……
他惊讶的无以复加,放回去又取了一册,是她练字写的《赤壁赋》,她的字真的变幻莫测,可以周正大气,也可以这样绮丽。
谢奚见他久久不说话,问:“你看得懂?”
陆益之看着《赤壁赋》,默不作声,谢奚笑说:“农科一事,其实没那么多能说的。有些东西不能光凭一腔热血。老的规矩有老得道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办法,但是很多时候,新老碰撞,多半是年轻人水土不服。”
这是她下乡扶贫的亲身体验。
谢奚也不知道懂不懂,只听见他说:“我记下了。”
他好学的像个超级学霸,一中午就坐在她的房间里,守着她的书架不挪地方。谢奚也不催他,等下午了她才起身说:“要不要去田间走走?”
陆益之放下手里的书,听话的跟着她起身,谢奚见他这样乖,开玩笑说:“你这样勤奋,让我有些惭愧了。”
陆益之却夸她:“雀奴之才,不可估量。”
谢奚喜欢嘴甜的孩子,也不和他较真,她还没走遍这个村子,究竟有多大,陆益之问:“雀奴觉得世家门阀和寒门,有没有可能,和解?”
谢奚站在高处望着渠池,离得远了,这里看就是小小的一汪。
谢奚见他问的认真,明知他只是一问,还是忍不住叹息。
她看着远处的山,颇有些遗憾的说:“这是个很大的,命题。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按照我所知道的,除非出现雄主,两代之内,才能瓦解门阀士族,但要说和解,怕是不能。”
陆益之看着她问:“雀奴为何这样笃定?”
谢奚心说,我知道的五千年历史,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们又没比他们聪明多少?。这是个宏大的历史格局,不是你们一兵一卒就能解决的。
她拨开风吹在脸上的发,淡淡的说:“不是笃定,我说了这是我的想法。”
陆益之看着她清风佛面的样子,只觉得她美的有些不真实。
她就像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一样,浑身都是谜。
等回神后,他才收起心里的心思?,皱着眉看着远处的山,和谢奚说:“但愿我能为天下庶族寒门,寻一个出路。”
谢奚扭头看着他,只觉得惊讶,这就是古人,十几岁的少?年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自觉性。看清了去路。
崔邺来的有些晚,问吴媪:“谢奚呢?”
吴媪还没说话,瑶姬不明所以的答:“和陆家郎君去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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