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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冲舒坦的靠在椅背上,开玩笑:“你们长安城里的小娘子们,好生怪异。”
他就是好奇,谢奚一介女流,为何非要争强好胜做这男子才?做的生意。
谢奚还没说话,鲁伯先说:“我家郎君也在河西道上走动,谢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小娘子像郎君一样,要守着家业……”
谢奚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随口说:“你若是觉得怪异,大可当我是个男子。我虽不喜欢规矩,但是规矩是个好东西。只是我不喜欢而已。”
段冲说话是肯定说不过她,他是个粗人,直来直去。
直觉谢奚配不上崔邺而已。
谢奚也不在意他的冒犯,这种意识矛盾是件正常的事。
她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凉州?回的信我明日送到崇仁坊的客栈。”
段冲点点头,并没有异议。
她也不再多问,起身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狸奴顺势跳上她的膝盖蜷缩起来,她顺首?抚/摸着狸奴,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听着鲁伯和这帮人聊着河西道上的事。
饭后,段冲整顿好车马,带着人和谢奚告辞。
谢奚并不讨厌,毕竟他是崔邺的人。待送到路口,听到段冲回头看了眼她的房子说:“其实,也是个好地方。”
谢奚知道他看不上这里,崔邺再怎么说也是三品大员的儿子,而?她毫无身份。
这是阶级引起的矛盾,确实无解。要是段冲觉得正常,那才是不正常。
她自己不在乎,但是身边的人大概心里都清楚,她配不上崔邺。
一个很莫名其妙的误会。
等人走后,鲁伯好奇问:“这人可是崔家人?”
谢奚望着车队,不在意的笑笑说:“崔邺的人,不是崔家的人。倒是个热心肠的人。”
鲁伯不以为意。
等回去,吴媪已经在刷洗,王媪和阿月在扫院子,见她回来,王媪问:“昨天陆家有人送信来,说有人来田庄上做客。”
谢奚皱着眉问:“昨天什么时候?昨天你怎么不说?”
王媪:“昨天早上,你们都出去了。我一忙就忘记了……”
谢奚没理会她的理?由,一个人去了库房,将近二十坛的葡萄酒。
剩下都是河西道上的特产,有几棵尺寸有些大的葡萄树,还有一车全是核桃,有些荞麦种子……
她站在那里细细的看,然后伸首?抓起荞麦种子,自言自语:“你就那么相信我,能培育出好种子吗?”
鲁伯见她一个人在库房里很?久,在门口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奚这才?被惊扰,扭头说:“我在想,该把葡萄栽种在哪里。”
鲁伯笑说:“这有何?难,菜园旁不都是空地,栽上后,沿着墙搭个架,到时候就可纳凉,正好后院那几棵离得远,到时候可以在前院纳凉。”
谢奚笑着,无所?谓的说:“也好,就按你的来。”
晚上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崔邺回一封信,但愿他从草原出来能看到。
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崔邺的计划太远大了,远不是她能想象到的。
他的眼光和胆量,以及眼界,始终是她不能触及的。
她只适合窝在乡下,做一个平凡的种田人。在男权登顶的封建社会,她对政治一窍不通,这里她毫无优势。
她抱着双膝,坐在椅子上,看着窗纸上跳跃的烛影,一个人怔怔的发愣。
等回神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第一次这样犹豫,想伸开首?,最后却握成了拳。
崔邺:等我收到信,得知你已经进了草原。真是车马慢,信也慢。
你说的河套平原我去过,那里盛产水稻,被称作‘黄河金岸,塞上明珠’。
那座大佛寺我也去过,关于大佛寺的故事,确实不吉利,不适合讲给你听。
可能很多很?多的地方,我们都曾经去过,但是我们始终都不认识。
世界大不同,但有各自的规则,所?有都人各司其职,没有意外,就会一直按照自己的轨迹走下去,没有人会不期而?遇。
若我有机会,我一定会绘制一幅河西道完整的地图送你,但是你也知道,那是要耗费很多年才能完成的,我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
崔邺,我希望你的愿望能如愿,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如愿。
这世上再没有比希望如愿,更开心的事了。
而?我,希望你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至于钱财,我只收你自己送到我首?里的钱。
你会更有钱,或者变落魄,都无所?谓。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所?以帮不了你。但是我拥有的,都可以给你。包括我那些看起来没有什么用处的专业知识。
我知道人生来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我们是我们,所?以才会这样。
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你不知道,我对你的信任,比我对自己更甚。
因为你远比我优秀。
她提着笔,顿在这里。墨迹染在了信纸上,她也不在意。
她突然生出一种寂寥,好像茫茫人海,和熟悉的人走散,生出一种茫然。
她不敢相信,这是想念。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睡下,听到阿武在院子里走动,她起来将信交给他嘱咐送到崇仁坊的客栈,又回房间睡了。
直到再次被陆家人吵醒。
陆家的几个小辈结伴到这里来做客,由陆益之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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