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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她才自在的张望了一眼,回头看了眼院子,太过直白的富贵,她还是不喜欢。崔家的富藏在一砖一瓦的古朴里。
崔邺的房间里挂了幅《西山白鹭》,即便在混沌不知时间维度的这里,她都知道那是幅名家手笔。谢氏屋子里的摆件都有些很有意思的来由。
但是陆家的富贵,是精细到点滴,镶玉的桌椅、珊瑚盆景、漆雕的摆件,处处都是钱。
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退这个亲。
那领路的夫人出了院子,就被人叫回去了。
谢氏见她面色严肃,问:“这是怎么了?”
谢奚叹气:“姑姑,能早回还是早回吧。”
谢氏问:“是不是那老封君态度……雀奴不必自哀,这是陆温同兄长定下的亲事,不是几个闲嘴妇人能说嘴的。我们谢家确实不及陆家富贵,但也不是卑躬屈膝之辈,无须作恼,今日来是礼数,可不是上门打秋风。”
谢奚被她逗笑?了,说:“我哪有功夫恼这个,是觉得无趣。陆家和我的想象中有些出入,觉得恍惚而已。”
莲池边上有亭阁,她和谢氏站在一棵琼花树下,见远处亭子里的男男女女,谢奚问谢氏:“陆家一直都这么富贵吗?”
谢氏其实并不清楚,只是听谢脁说过几句。
“我只知道陆家家主,陆温是前朝帝师,和柬之的外祖同是帝师,柬之的外祖在旧都城破时,开城献了首级,保了一城百姓。”
谢奚听到生出一种?毛悚的感觉,文人的骨头,硬过刀锋。
亭子了不知谁问了声:那里是谁?
谢奚不知道陆益之看到她了,她和谢氏慢慢踱步,朝外走。
后面跟着一个小婢女,阿月被刚才厅堂里的阵势吓住了,这会儿一句话不敢多说,赶在谢奚身后静悄悄的。
谢氏问:“雀奴想回去了?”
谢奚:“今天还钱不合适,另寻个时候再上门拜访吧。”
等到湖尽头,陆益之那个随从就等在那里,见了她恭敬的说:“郎君在隔壁等着。请随我来。”
谢奚诧异的看了眼谢氏,不知道这熊孩子犯什么神经。
略犹豫后,和谢氏说:“姑姑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谢氏完全纵容她:“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看。”
谢奚跟着人进了门,隔壁还是院子,中式园林讲究一步一景,她绕过假山,就看到陆益之站在水榭里张望。
她笑笑?问:“不知叫我来,有什么事?”
陆益之有些面红,这样的举止毕竟不合礼数,难得谢奚大大方方不计较。
他不敢说你今日穿的裙子非常好看,也不敢说你比今日到场的小娘子们都显眼。
岔开话题说:“你那个新式犁,我问了祖父,他从听闻过。”
谢奚感叹,学霸小孩真是从小就不一样,别人十六七岁青春期一心只想谈恋爱,
他们就不一样,只想学习。
她撒谎说:“那是我和鲁伯两人研究的。毕竟我雇不起那么多佣户。”
陆益之却说:“我问过鲁伯,他说是你想出来的。”
谢奚的笑?还在脸上,瞬间就收起来了,问:“然后呢?”
陆益之:“我说过,雀奴才学在我之上。”
谢奚问:“所以,你是想向我求学吗?你祖父是天下夫子们都仰慕的先生,你又何?必呢?”
陆益之盯着她,很久才说:“我以为雀奴会答应。”
他自小在同龄人里一直是翘楚,在谢奚眼里,他清楚的直到,她对他的名声很不以为然。
她更喜欢崔五郎那样的江湖豪气的男子。
谢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再天才的人,十几岁也是个愣头青。
不好和他一直争辩这种?没意思的事,她身在市井,进不去官场,谁也不能体谅谁,他们之间天壤地别。
叹了口气说:“陆益之,我今日,其实来还债的。可惜时机不对。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后退了两步,转身准备走了。
陆益之追问:“雀奴当真就这么瞧不上我?非要如此辱我?”
谢奚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他犟着脸,固执的看着她。
“陆益之,第一,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和羞不羞辱没关系。第二,我们是自小受长辈的因?缘际会结下的亲事,我没有任何立场指责,我希望你也是。最后,谢家门第配不上你们陆家,这是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的,莫要和我在这里耍脾气。今日是我第三次见你,你并不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是。”
陆益之被她一通道理砸的有点懵,他完全意料不到谢奚的行事,被她一通教训,好像又觉得她说的都对。
她从来就是这么一个理直气壮的女子。
等谢奚回来,谢氏已经被柳氏的人请回去了,阿月在湖边等她,见她回来立刻兴奋的说:“陆三郎真的很钟意娘子。”
谢奚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过程,慢吞吞答:“应该吧。”
阿月毫不知情,对之前的下马威的惧怕都散了。
等她和阿月进去,女客们换了地盘,已经移步到了后面园子里去看蹴鞠,谢奚跟着引路的婢女,等她进了园子,见谢氏和一位夫人聊的开怀,等她过去,谢氏忙说:“这是刘家姐姐,你也该叫姑姑。”
谢奚爽利的喊了声:“姑姑。”
那妇人生了一双月牙眼,笑?起来很可爱,打?量了她一眼,笑?说:“你们姑侄生的真像。都是爽快的性格。”
旁边的妇人们三三两两的都在私聊,谢奚坐在谢氏身边,不经意的扫视了一眼周围,也有人好奇的看她。
那夫人和谢氏说:“你见没见陈家的人?”
谢氏显然知道陈家和陆家的事,不以为然的说:“我自然知道,居然就这么爱着那位小娘子来祝寿,也太过猖狂了些。”
谢奚好奇问:“陈家小娘子来了?”
那位刘夫人比谢氏热情多了,直说:“早就来了,我们过来的时候,陆家老封君留了她说话,这会儿人都没过来。”
谢奚心里这才安心了,心说,陆益之,姐姐对你真是仁至义尽了,将来平步青云,可要念着我的好。
她想着,起身和谢氏说:“我去去就回来,若是等不到我,就在外面的马车里等我。”她走路像阵风似的,比寻常的小郎君都飒爽,等人走了,那位刘夫人还在惊讶中,最后才说:“你这个侄女,可真是不同一般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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