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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周人,虽说在突厥地界上不必守那些繁琐礼教,但?还?是将毡帘掀开,用铜钩高高束起。她请他们吃了糖蒸酥酪。
这东西甜软滑腻,正合穆罕尔王的胃口,连吃两碗之后,才想起从前音晚在瑜金城住着?时也做过这样的吃食。
他不禁歪头看向耶勒。
耶勒正用银勺刮着粗瓷碗里的酥酪,一片一片,极仔细地品尝,看起来挺让他满意的,因为他的眉宇难得舒展,瞧上去极愉悦的模样。
穆罕尔王又看了一眼兰叶,几月未见,这姑娘倒是出落得更水灵了,特别是一双眸子,莹澈晶亮,如蓄满了微澜春水,顾盼生辉,此刻正一眨不眨看着?耶勒。
他没再说什么?,只低头一笑?。
兰叶大咧咧道:“我以后就在这儿定居了,你们若是有空尽可来找我,等下个月我就可以请你们吃烤羊了。”
穆罕尔王这人最喜热闹,也喜欢这等爽利的人,正想答应,忽听耶勒一本正经地开口了。
“你既要安安稳稳地生活,那就得学会打算,放羊牧马可不是轻快活,你……”
兰叶叹道:“可惜我爹死太早了。”
耶勒和穆罕尔王齐齐诧异看她。
她不慌不忙:“你这腔调跟我爹一模一样,我爹要活着,你们准能说一块去。”
短暂的静谧之后,穆罕尔王哈哈大笑,边笑边指着?耶勒无情地嘲讽:“他这是年纪大了,爱唠叨。”
耶勒掠了他们两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就往外走。
穆罕尔王有些拿不准地问兰叶:“他这是生气了?”
兰叶也有些拿不准:“不会吧……可看上去脸色不大好。”
穆罕尔王略作犹豫,还?是起身追了出去,边追边喊:“唉,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这是干什?么?啊?”
……
穆罕尔王以为日子还?得照常过,偌大的草原,多了个古灵精怪弃恶从善的小姑娘也改变不了什?么?,直到他连来三回王帐找耶勒出去骑马都扑了空,才逐渐意识到什么?。
他悄默地去了兰叶的帐篷,发现耶勒果然在那里,不光在那里,还?在帮兰叶割草喂羊。
那小姑娘端得好手段,竟能支使堂堂大可汗给她干活。
她正往炉中添炭,不时揭开锅盖闻闻味,轻袅白雾中裹挟着?酥酪浓甜的香气,闻得人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耶勒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唇角上挑,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吃过酥酪,他就得快些赶回王帐处理政务了。
临走时,兰叶叫住了他。
这素来风风火火的小姑娘竟有些扭捏,绞着?袖角磨蹭了半天,才问:“那个……”
“嗯?”耶勒靠近她,侧耳耐心?倾听。
“我长得真的很像可汗的心?上人吗?”问得仔细,又有些忧郁,还?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忐忑。
耶勒倏然愣住了。
他半晌未言,认真思?索过,又抬头看向兰叶,她的鬓发乌黑微蜷,被汗濡湿紧紧贴在鬓角,额头上还?有两道炭灰,看上去充满了烟火气。
他不禁一笑?,摇头:“不像。”
兰叶提着的一口气骤然松开,转忧为喜,笑?靥恬静柔美,催促他趁着?天还亮快些回去吧。
耶勒与她告别,踏着夕阳余晖,纵马离去。
到王帐时,葛撒戈拿着一封书信过来,说大周那边又有给苏夫人的信笺,一边说着?,一边放上了耶勒的书案。
油纸信封上依旧是音晚那一笔秀丽端正的小楷,耶勒习惯性地要去拆,指腹抚上蜡封,却蓦然顿住,犹豫了几许,又把信放回去了。
“直接拿给母亲吧。”
葛撒戈未多言,拿起信笺要?走,快要出营帐时,耶勒又道:“以后凡是给母亲的信,都不必拿来给我看了。”
葛撒戈略微诧异地回头看他,见耶勒眉眼间尽是释然:“偷拆别人信笺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对吗?”
葛撒戈是个粗心?的汉子,一时辨不分明可汗这是怎么了,但?本能又觉得这样好像不是坏事。
他点头:“对。”
耶勒看着?他这副傻样,笑?了:“那你还?不快去送信?”
草原的夜色总是纯粹而宁静的,圆月高悬,铜铃叮咚,一切都是他自幼便看惯听惯的,是他极为熟悉的。
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属于这里,终归和千里之外的那个人不在同一片土地。
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只不过命运使然,安排了一段尘缘,让他体会了一番爱而不得的苦,到如今,这情劫也该结束了。
耶勒轻舒了口气,觉出久违的轻松与畅快,他捏起一块点心,看着?雪白剔透的糕面,心?想,明天要?早些去看兰叶,最近风大,要?检查一下她的帐篷有无破损。
耶勒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番外就要回归主线了,我的晚晚和狗子,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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