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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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了掀眼皮，淡淡地道：“若我不能继续支撑下去，会想办法将另一个带走的。”到时候，唯二的?大宗师全都没有了，大夏和?北疆蛮族就仍然保持着?平衡。

宋先生这一次却非常坚持：“北疆蛮族要防，但最需要防范的?，难道不是宫里的?那位么？杜先生是怎么死的，我不敢忘！”

褚先生叹一口气：“宋知，你心境乱了。”

宋先生低下头：“宫中那位，功法太过阴损，为了突破宗师，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若是世上无人再可压制，谁知道以他作刀的?那位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褚先生难道忍心让摘星院百余年心血毁于一旦，被人连根拔起，？！”

褚先生看着?宋先生愤愤的神情，闭了闭眼，思及自己愈发破败的?身体，终于还是选择了退让：“你是下定决心，一力推举顾奚了？”

宋先生听出话里隐隐带着同意的意味，大喜过望：“是！杜先生暗中观察了两年，我教导她也?一年有余，无论心性、能力、手腕，虽然仍略有不足，但以她的?出身经历来说，已经很?好了。”

说到这里，他?略有不解地问：“褚先生，当年是你意外发现她的?，暗中点拨，助她进入摘星院，又?交待我们观察考核。怎么如今反而?迟疑了？”

褚先生眼前不由得浮现起当初见到顾奚时，她面露狠色，却笑眯眯地，用最温软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胁迫奚郎中和?贺夫人。

当年他心中郁气难平，觉得这小姑娘心性凉薄，对抛弃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狠得下心，下得了狠手，颇有种你不仁我不义的?干脆利落。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大概就是，摘星院师生精锐，就是太过于被君臣忠义所束缚，所桎梏，才会心甘情愿地踏入上位者设下的?圈套中，为了卫我家国疆土，毅然奔赴前线，以身殉国，一朝尽丧。

他?宁愿摘星院的后继者心性凉薄一些，不再困于君臣忠义，如此，大概才能活得自在些。

她既然有心进入摘星院，那又何妨稍微伸手助上一臂之力，若是可造之才，日后也多一个选择？

万万没料到，这个随心之举，让顾奚抓住了机会，飞快地成长起来，甚至先后得到了杜先生和?宋先生的?认可。

为何如今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自然是心境变了，处境变了，想法也?就随之变了。

宋先生以开国时镇国长公主为标准来教导顾奚，他?是知道的?。安顺长公主秦安，定了顾奚为世子妃，安排了人教她朝堂谋略，后宅心计，用人之道，驭人之术，他?也?是知道的?。

以顾奚之能力，两者她都学得有模有样，假以时日，必能融汇贯通。

但这才是最可怕。

宫中那位，功法阴损，祸害的?不过是江湖中人。但顾奚连亲生父母都能下得了手，日后若再无掣肘，再加上宋知和秦安有意无意的教导引导，祸乱的?可能就是天下，殃及百姓。

开国时的镇国长公主为什么备受推崇，甚至能赢得江湖中人的?一致认可，推动摘星院的建立，将大家蔽帚自珍的功法拿出来，广传天下？

那是她心性上佳，行事有度，心中有底线。

可顾奚呢？

对亲生父母都能痛下杀手，她能有什?么底线？

想到这里，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回答了宋先生的?疑问：“她对亲生父母尚且如此，我怕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宋先生心想，那不是她亲生父母活该吗？况且只是威胁一下而?已，又?没有真的?送他?们去死。

他?断然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看，院中待她好的?几个同窗，她不也?愿意倾囊相授么？得了秦安与萧定瑜的?援手，摆脱那一大家子，如今不也?愿意为萧定瑜以身犯险么？”

他?缓了缓语气，对着褚先生躬身作揖：“褚先生，当年赴死之人，困于君臣忠义，即使明知受人算计，仍然慨然赴死。但这之后呢？是摘星院一步一步被蚕食，被利用，被羞辱，直到如今，退无可退。若是因此事而?疑顾奚，何尝不是重蹈覆辙，不破不立，又?谈何保住摘星院？难道，我们摘星院的人，就活该引颈待戮？”

褚先生心中一痛，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既然你选定了她，那就再她吧。”

宋先生心里大松一口气，说话语气都轻快起来：“是！这次进山探查，我准备让她带一半人进去。”

“最多四个，而?且，不到性命攸关，不能出手相助于她。”褚先生抬起眼，通透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一切。

逼得宋先生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

“就当是对她最后一次考核。如果她能活着?出来，并且探查到确切的?消息，就将月阁的?人手交给她。”

“四个？”宋先生迟疑道：“怕是不够吧？”

褚先生神情冷竣，漠然道：“想要得到可以搏击长空的?雄鹰，就不能将她们当家雀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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