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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新人依旧占据了整艘船的大部分,他们都唯池蔚马首是瞻,就连尼克也不例外。毕竟做过那些事情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心虚,李德森如今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势必是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狼狈难堪、委曲求全。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早点收集够卡牌,快点赢了赌局离开在这里。

“把东西给我。”李德森看着已经退到栏杆边的楚柠说。

少年脸上的警惕里又增添了一抹疑惑,“什么东西?”

“不要装傻!”李德森低吼,“亨伯特的卡牌一定在你手里!”

“亨伯特……”楚柠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他目露茫然,似乎是什么也不清楚。

难道真的不是他拿的?那还会有谁?还会有谁知道这个秘密?李德森不敢放弃少年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但很遗憾的是楚柠的神情实在是太无懈可击了。他找不到任何破绽。

“你真的没见到?你离他那么近。”他不甘心地问。

“真的没有。”少年脸上浮现一种浓浓的被折辱的痛苦,他握紧了拳,冷冷重复,“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李德森看着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已经打算作罢,然而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黏在了楚柠脸上。

这张脸上出现那样丰富旖旎的神情是极其美丽的,像是一匹洁白的绸缎上落入一滴秾艳的血,又被一笔笔细细地勾勒成了一朵俏丽的海棠,连每一个曲折拐角都带着勾人的意味。

“你过来。”他咽了口口水,忽然说。

楚柠:“不要。”

他警惕地又缩了缩,“池蔚叔叔就要回来了,他就在上面。”

李德森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倒是会勾搭人。可惜他不知道你是个男的。”他咬着牙嗤笑,目光上三路下三路地在楚柠身上扫过,活像是已经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楚柠反问,“你知道我是男的又怎么样?”

他微微一笑,“那你和他说啊。”

李德森当然不敢在池蔚跟前提到楚柠。他现在几乎都绕着池蔚走。他着急找回亨伯特死后留下的卡牌,反而显得无计可施。

“你等着。”他指着楚柠,恨声,“你最好祈祷那个姓池的活得久一点,不然有你受的。”

说完他一掀帘子往屋里走。

而这时他身后的楚柠却忽然抬头看了看天。

“等等。”

李德森条件反射地站定。

“你刚才说的,亨伯特的卡牌是什么意思?”楚柠浅色的眸底似乎闪过一丝光芒,稍纵即逝。紧接着他犹豫着开口道,“每个人的牌不是在进入赌场后就消失了吗?”

李德森咧开一嘴黄牙,“想知道?”

楚柠怯怯地点头。

“你给我干一晚上,伺候的我开心了就告诉你。”

李德森“嘿嘿”笑了两声,唾沫横飞,“你跟的那个姓池的,再怎么牛逼都是个没经验的新人,他懂什么叫做赌局潜规则吗?他知道该怎么拿到最大胜率吗?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废物草包罢了!”

显而易见,他已经忘了不久前正是这样的“绣花枕头、废物草包”把他按在地上用刀威胁他要把他给阉了。

楚柠听着他说,脸上倒没出现什么其他表情,神色淡淡。

他只是又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紫色的雷电不断挥舞着长鞭,忽远忽近。

等到李德森终于说够了的时候,忽然一声惊雷炸裂在耳畔,“轰隆”一声,倾盆大雨转瞬落下。

“卧槽!”

躲闪不及的李德森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天阴了几个钟头了,谁也没想到暴雨会瞬间落下。

他反应还算快,迅速躲进了屋子里,但身上还是几乎全湿了。

他骂骂咧咧地脱掉上衣扔在地上。

隔着厚重的雨帘,他能看见楚柠模糊的身影。

少年在雨里站着,竟然一动也不动。

傻逼了吗这是?李德森如此想。

被雨幕模糊掉的是他完全没有看到的楚柠的表情。那一抹从少年唇角蔓延出的冰冷的笑意取代了伪装出的娇柔与柔弱,像是来自地狱的曼陀罗,在铺天盖地的暴雨里浸透了血腥与芬芳。

二楼没有任何发现。池蔚踏上最后一阶楼梯,站定在通往传说中的船长室的三楼平台上。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剧烈的闷雷在头顶轰然炸响,豆大的雨滴终于落了下来。

时值正午,大雨倾盆。

大雨狠狠敲打在顶棚上,在边缘溅起水花。平台尽头只有一间房间。

那是船长室。

涂着灰白色漆的墙壁上墙皮剥落,没有一扇窗,地上聚集了一层雨水。生锈的门把手半挂在门板上,那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隔着水帘看过去只觉得那背后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池蔚看了两秒,撑开了手里的黑伞。一股淡淡的潮朽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开来。他把伞柄拿在手里轻轻掂了掂,刚要走过去,却忽然发现伞面上的一角上破了一个隐秘的洞。

那洞很小,被伞骨遮挡着,假如不是池蔚在撑伞时习惯性地转了个趁手的角度,压根就发现不了。

男人皱了皱眉,刚要迈出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他站在走廊下,忽然想起了刚才楚柠说的话。

不要淋雨。

一部分伞面被雨水打到,发出嘈杂的声响,混合在雨水落下的声音里,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击鼓呐喊,或远或近。

池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伞,犹豫了。

但凡是这雨下的没这么猛些,那洞就不会对伞下的人有任何影响。雨这么大,从这里穿过平台走到船长室,很难不保证不被雨水淋到。

背后传来脚步声。

池蔚转头,看见了杨敏雪。

她眼底有些青黑,神色憔悴。这个女人之前一直过着四平八稳的日子,压根和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没有任何牵绕,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真正体验到赌局的可怖之处,但单单听那些人的描述就已经叫她感到了不寒而栗。

“你知道吗?我在给严辉包扎伤口时在他的后背上发现了一道很浅的咬痕,就划破了皮,没流多少血。”杨敏雪站在他身后,开口。

池蔚:“咬痕?”

“对。”杨敏雪脸上写满了不安,“不深,但伤口很大。那怪物的牙齿很多很密,要是再晚个半分钟,那牙齿估计就要刺穿他整个身体了。”

“你的意思是?”

“严辉运气真好。”杨敏雪说。

池蔚默然。

杨敏雪换了个话题,“小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池蔚。”

“你之前是干啥的?”

男人思考了一下,缓慢而又坚定地道,“无业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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