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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人送李素出门,翎钧缓步走到柳轻心面前,面露认真之色。
“娘子,你的耳朵露出来了。”
翎钧眯起眼睛,伸手,摸了摸柳轻心除了一根簪子,什么也未妆点的脑袋。
这簪子,是他送的那根,恩,不错,素雅而不失大气。
待他回去燕京,便着人,重赏那匠人。
“夫君,你的尾巴也露出来了。”
柳轻心毫不相让,面露凝重的,跟翎钧回了一句。
敢说她是狐狸?
她若是狐狸,他这“老奸巨猾”的坏家伙,还能好过他去不成?
扑哧——
扑哧——
两人皆憋不住,笑出了声儿来。
在院子里生活了许久,又常听顾落尘跟它“闲聊”,嗷呜也多多少少的,能听懂一些人话。
只可惜,它终不是人类,对一些有暗喻意思的玩笑,还是理解不了。
听翎钧说,柳轻心耳朵露出来了,嗷呜忙抬起头,看向她的脑袋,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顾落尘说的一般,本他族类,有跟它相似的毛绒耳朵,无果,正欲低头,继续吃盆里的牛肉,又听柳轻心说,翎钧的尾巴露出来了,它又忙抬头,小跑着,去了翎钧背后。
依然没有。
嗷呜懊恼的哼唧了一声,快步走回盆边,狼吞虎咽的把剩下的肉吃完,便叼起盆,往西院,小宝的住处去了。
一边走,一边心中暗衬,这两个家伙,藏的太快,没看成。
小宝又小,现在还光溜溜的。
不知,等小宝长大些,会是跟它一样的灰毛儿,还是跟别的狼般的,一身土黄毛儿?
算了,管他是什么毛儿呢!
什么毛儿,都是它弟弟,它不该嫌弃他,对,顾落尘,是这么跟它说的!
“你养得狼,真是成精了!”
嗷呜的一举一动,都落进了翎钧眼里。
待它离开,翎钧唇角微扬,冲柳轻心露出了一个带着邪气的坏笑,然后,趁她愣神儿工夫,将她横抱了起来。
“之前,你把它算进谋划,我还担心,它会出状况。”
“没想到,它竟能做的,跟你说的半分不差,啧,这可真是有趣儿的紧!”
抱着柳轻心,走过院门,见院门旁边,有一小滩淡黄色水迹,翎钧本能的拧了拧眉,往另一边,挪了半步。
“初一,着人把这里清洗干净。”
头也不回的,跟还站在书房门口的初一吩咐了一句,翎钧便迈开步子,往卧房而去。
柳轻心始终觉得,翎钧有洁癖。
很严重的洁癖。
而且,自这次,他于燕京归来后,像是,比之前,更严重了。
“我刚才摸过嗷呜。”
柳轻心笑着伸出双手,故意逗了他一句。
爱干净,不是坏事。
但过分爱干净,让别人捉住喜恶,并加以利用,就不好了。
她决定,给翎钧治一治这日趋严重的洁癖。
“嗷呜天天洗澡,不脏。”
从回来小镇,见到已经长成半大狼崽的嗷呜开始,翎钧便给冬至下了个死命令:每天,给嗷呜洗澡。
起先,嗷呜自是不愿,拼命挣扎,但洗了几次,知凡是洗澡,事后,必有人给梳毛儿,给喂零嘴儿,可以进屋里睡觉,也就渐渐的习惯和喜欢上了洗澡这事儿,每天傍晚,巴巴儿的往初一门口一蹲,开始挠门,催他给自己洗澡顺毛喂宵夜,然后,颠颠儿的钻进柳轻心卧房的外间,趴在暖和的火盆旁边,安安稳稳的睡觉。
“我昨儿穿着外衣睡的,没洗澡。”
柳轻心并不放弃,给翎钧“治病”的决心。
“我也没洗。”
翎钧依旧笑的灿烂,就好像,无论柳轻心怎么膈应他,他都不会生气一般。
“你跟我说实话。”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洁癖,嗯?”
翎钧的反应,让柳轻心本能的拧了下眉。
依照她的经验,有洁癖的人,不该是这德行啊!
难道,翎钧……之前表现出的洁癖,都是假装的?
“洁癖是什么?”
翎钧听不懂柳轻心说的,这出自未来的词儿。
他眨了眨眼睛,谦虚的跟她请教。
“就是,嗯,看到和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就浑身不自在。”
柳轻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翎钧解释这个词儿,才算妥当。
她稍稍想了一下,给他举了个例子。
“比如,你遇到一人,见他邋遢,便不想与他靠近,纵是知道,他可能学富五车,也宁可将之舍弃不用,换自己清爽。”
“或者,若衣服上,不慎沾了污迹,你宁可将其弃了,只穿里衣,也绝不愿,再将其上身。”
“唔,大概,就是类似的情绪罢。”
说罢,柳轻心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看向了翎钧的脸,等他给自己回答。
翎钧微微拧眉,似是在认真思考,柳轻心的话。
少顷,他唇瓣轻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是会有些不自在,但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前些年,我在西北大营居住,常见营中兵将,因无水洗澡,而身上生疮,心生畏惧,便日日骑马,去十里外的河塘洗身。”
“后来,回了浴王府,翎釴厌恶我,觉我会夺他长子身份,便常用些龌龊手段捉弄我。”
“有一次,他用不知取自何处的脏水泼我,致我全身生疹,发了三天高烧,险丢了性命。”
“自那之后,我就对脏污之物,颇多厌恶,时时避之了。”
翎钧只将自己经历,说到年幼时候,并未提,他之前在燕京的经历。
他不想让柳轻心担心。
“这般说来,你这也算不得洁癖。”
“只是遭人陷害的多了,身体本能的自保反应。”
“不算坏事。”
翎钧不说,不代表没有发生。
但柳轻心知道,人心险恶,燕京那边,恐多得是,比当年还是个孩子的翎釴,脏污的手段。
若翎钧的厌恶,是因此而起,那她便没必要,给翎钧“医治”,这有利于他自保的本能。
……
回到卧房,翎钧小心的将柳轻心放到榻上,然后,微笑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家娘子,真是好看,怎么看,都不会让人生厌。
“你看我作甚?”
柳轻心被翎钧看到发毛,眉头微拧,拈起茶盏,给他倒了半杯。
自沈鸿雪走后,翎钧便“猖獗”了起来。
整天像抱闺女似的,能抱着她走,就绝不让她脚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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