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邪王的诞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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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排骨...起锅！上菜了上菜了！狗蛋过来帮帮我！”

姜晓生在厨房兴奋的叫着。

“诶，来了先生！”

狗蛋放下手里的玩具,拽着根柱一起去帮忙。

姜晓生拿到李纪沅带回来的菜谱后,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会儿，总算捣鼓了八个大菜以及数道小菜出来,卖相不算上佳，但是据偷吃的崽子们表示,味道还真挺不错。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顿年夜饭总算是成功了。

下午些的时候,飞雪就已经停了,如今留给人们的只有银装素裹的街景,配上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的夜晚,很是梦幻。

等年夜饭结束后，上清寺的庙会就差不多开始了,庙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之后才散场，上清寺的外院平日里就是供人们烧香拜佛的,每到这个时候,上清寺的方丈承空法师还会从内院里走出来，在人群中选取一位有缘人，为其指点迷津。

虽然李纪沅对这大奖没什么兴趣,但是姜晓生却是非常激动的。

“你不是读书人，找和尚指点什么迷津？”

李纪沅不解。

“非也非也,佛法也是一门大学问。”

姜晓生一本正经的摇着脑袋，像极了年过六旬的老先生。

想要去往上清寺的，费城的人们得要从他们家不远处的一条小道经过,前往更南边的佛山上，等他们出门的时候，路上的人已经非常多了。

过路的人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纸灯，明黄的光芒，照亮了整条石路。

每家每户的脸上都映着幸福的笑，去年是丰收年，各家都过得很不错，这个年也就自然更开心。

十多分钟的路程后，他们随着人流来到了佛山的山脚下。

上清寺修在佛山之上，热闹的庙会从山脚下就开始了，人们一般会由山脚一直逛到山顶，再在山顶等待时间迈过年关之时，承空法师的出场，年年如此。

山脚下，李纪沅把抱着的俩小的放下地，和姜晓生一样，一手牵着一个往前走，庙会正对他们第一个映入眼睛的摊位，就是卖纸灯的。

魏池拽了拽李纪沅，又指了指前边的纸灯，意味明显，李纪沅便带着他们凑了上去。

“大人，来盏纸灯吧，山上路黑，纸灯照亮着安全些，灯里点的是上好的明蜡，一整晚都烧不尽的！”

卖纸灯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梳着双环辫，脸圆圆的，很可爱，她看着李纪沅他们一行人都没有纸灯，有些开心，觉得这笔生意稳了。

魏池又拽了拽李纪沅，指着一盏纯白无花的正圆形纸灯，仰着小脑袋看着他。

“要这个？”

李纪沅取下挂在推车上的圆纸灯，递给了他。

谁知魏池拿到手里只看了看，就把圆纸灯递向了李纪沅。

“圆圆。”

魏池两只眼睛冒着光，看起来很兴奋。

“什么？”

李纪沅一脸的莫名，又从他手里接过了这盏纸灯。

“圆圆。”魏池指了指纸灯，随后又指了指李纪沅，“圆圆。”

“哈哈哈哈。”

李纪沅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姜晓生却率先笑了出来，显然是领悟了魏池到底在说什么。

“魏池，李老板的沅可不是那个圆。”

李纪沅这才恍然，单手轻轻给了他个头栗，竟是被逗笑了，故意问他，“你拿我买的东西送给我？”

魏池闻言摸了摸自己，他的小衣服上连装钱的口袋都没有，只能瘪了瘪嘴。

“我收下了。”

李纪沅也不为难小孩子，他又从推车上取下一盏浅蓝色的纸灯，纸灯上面画着幽幽的山泉水，水面上方是一顶正圆的月亮，看起来很有意境，他将这盏纸灯递给了魏池。

“喏，回礼。”

魏池开心的接过，盯着纸灯上的画猛瞧，山泉——自己，月亮——师父，真好看！

他提在手里，宝贝得不得了，这纸灯于他的个头其实是有些大了的，魏池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手。

这时，其他人也各自选好了自己心仪的纸灯，开心的提溜着，李纪沅直接给了卖灯女孩一颗碎银结账，女孩瞬间笑得更开怀了，和她想的一样，果然是个大单没错！

等进到山里，人数瞬间倍增了起来，各个摊贩前都被围得满满当当，几乎看不清在卖什么，隔一段距离，路边就有表演戏法的人，叫好叫衰的声音时不时的从人堆里传出来。

姜晓生牵着两个较大些的男孩子，比李纪沅更累，这个年纪的男孩最为跳脱，如今不是他带着两人走，简直是他被两人拽着到处走。

一会儿是狗蛋要去看戏法，一会儿是根柱要去买玩具，根本忙不过来。

李纪沅这边其实也不遑多让，魏池和李苾从来都不会同时看上同样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么不对付，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以一力降十会，两个崽子谁也拽不动他，只能由他拉着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崽子手里就塞满了东西，吃的玩的样样都有，本就是吃了晚饭才来的，现在更是肚子撑得溜圆。

直到逛到半山腰的位置，人也不见少，反倒是娱乐项目变得多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啦，胸口碎大石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女为大家献上一段舞剑表演啦！”

“猴王给大家表演翻跟斗啦！快来看啊！”

各个都在费力的叫卖着，尽可能的吸引着大家的眼球。

狗蛋和根柱两个大男孩，对这些表演很有兴趣，姜晓生好脾气的带着他们去人堆里挤，不过魏池和李苾倒是没表现出想往上凑的意图，此时魏池看上了另一个项目。

“客官，扔飞镖游戏，可要带孩子来试试？”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脸和善的笑，招呼着李纪沅。

他身旁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棚子最里面摆着几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着草编的靶子，靶子上留有着上一个客人扔上去的飞镖。

靶子的更上方挂着一排展示，都是扔飞镖可以获得的奖励，不过全都是些小玩具，看样子这是个儿童娱乐项目。

“小朋友，玩玩吗？第一名可以获得小木马的奖励哦！”

老板看着魏池和李苾诱惑着。

魏池没仔细听他说什么，他正盯着那后面摆着的展示里，一把小小的木剑看得起劲。

木剑上涂了黑色的漆，没有什么花纹装饰，看起来倒是很像李纪沅身上带着的那把剑的缩小版。

“那个，第几名？”

魏池指着小剑问老板。

“小朋友你想要木剑啊，那是第三名的奖励，要试试吗？”

老板看他有意，开心的回答。

魏池闻言眨巴着眼睛看向李纪沅，李纪沅无奈，只得掏钱。

“十把镖一组，靶子上有三个环，最里面的环是十分，外面的是五分和三分，十把飞镖的成绩加起来有八十分就能得第一名的奖励，七十分是第二名，六十分是第三名，来，给你，小朋友，加油啊。”

老板一边将一组飞镖递给魏池，一边解释着游戏规则。

这些飞镖头小屁股大，后面吊着长长的红穗，不算尖锐，拿在手里还挺沉，地上用白灰划着一条线，离靶子有三米左右的距离，孩子得站在线后扔飞镖才作数。

魏池一脸的自信，接过那一堆飞镖，每个镖都有他的手掌大小，实在是不好拿，他便将飞镖摆在了地上，随手拿了一个抓在手里，对着靶子开始瞄准。

慈祥的老板看着他这屁点大的孩子这么认真的模样，不禁有些不忍，这孩子飞镖都拿不住，怎么可能赢得了奖励，要不，等会放个水，让他父亲来帮忙？

‘孩子父亲’李纪沅正低头看向李苾，“丫丫，你玩吗？”

李苾摇摇头又点点头，老实道，“我不想玩，但是大师兄好像想要小木马。”

李纪沅挑眉，“那你打算帮他赢一个吗？”

李苾歪头想了想，“好吧。”

他们这边说完，魏池已经飞出了一镖，牢牢的栽在靶心上。

“可以啊，小朋友！”

老板开口鼓励，送了他个大拇指。

“小意思。”

魏池表现高冷又淡定，但是配着他那副婴儿肥，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老板不禁又慈祥的笑了。

第二镖同样正中靶心，老板又是一顿好夸，心想这个孩子还是有点子力气。

但是等到第三镖第四镖全都中在靶心上时，老板就哑了，目瞪口呆的盯着白线外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这孩子也太厉害了吧！

第六镖扎在靶心上，魏池便停下了手，眼巴巴的看向老板，“第三！”

老板砸吧了下嘴，竟一时无法回神，直到魏池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才反应过来，“好好好，哎，这，客官，你家孩子可真是了不得啊，这才多大点，十来岁的孩子恐怕都做不到这么精准吧！全中了靶心，一个没落！”

他一边取下小木剑，一边对着李纪沅夸赞着。

魏池心满意足的接过黑色小剑，将它插在自己的裤腰带里，邀功似的朝着李纪沅显摆，“师父！看！”

李纪沅笑着垂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嗯，真帅，和我的一样。”

魏池满足的蹭了蹭他的手心，开心得不得了。

“小朋友，还来吗？再中两个就有小木马了。”

老板继续招呼着。

“我来！”

李苾招招手，跑到老板身边。

“呀，小姑娘，你也来啊，你想要什么？娃娃？”

“不要娃娃，我要给师兄赢小木马。”

李苾摇摇头，拒绝老板给出的提议，接过老板手里新的飞镖，跑到白线外站定。

李苾虽然只比魏池大一岁，但是女孩子的发育比男孩子要快上一些，她比魏池高出一个头还多，此刻有模有样的拿着飞镖，比划着靶子。

老板本想着，那般厉害的小孩有一个也就是个稀奇事了，没成想，这小姑娘竟也不是个简单的。

十个飞镖，只有两只镖扎歪了，其他也全在靶心上！

“厉害厉害，是我看走眼了，大侠，这些都是您的徒弟？”

老板直接恭维起了李纪沅来，在得到李纪沅肯定的点头答复后，不禁叹道。

“这可真是名师出高徒，这么小的娃，飞镖便扎得这么准，来，小姑娘，木马给你！”

李纪沅也知道老板是夸张的成分居多，小小的飞镖游戏哪来的厉害可言，但小孩听了倒是很高兴，他又丢给老板一颗碎银，多余的算是他的马屁费了。

“谢谢，谢谢大侠！”

老板开心的接下。

魏池和李苾拿着奖励，满载而归。

“师兄，小木马给你。”

好不容易找到看完表演的姜晓生他们，李苾就将小木马递给了狗蛋。

“哇！师妹，谢谢你！你在哪里得的小木马！”

狗蛋果然很开心。

“我扎飞镖赢的！”

李苾骄傲的仰头。

“师妹，我怎么没有小木马？”

根柱酸溜溜的开口，二师兄就不需要疼爱了吗？

李苾闻言皱眉沉思，认真的想了想，才开口。

“二师兄，不然我送你个枕头吧？”

“...还是不了，心意领会了。”

根柱无奈拒绝。

带着崽子们去吃了点宵夜，李纪沅他们继续向山顶进发。

*******

“咋样？瞧见没？”

虎弟涂着一张花脸，混在唱戏的队伍里，和三当家在后台会和。

“瞧...瞧见了...”三当家气喘吁吁，“两个大人，四个小孩，都是一起的，俩小的只有四五岁，大点的也就八|九岁，正往山顶走呢！”

“好！”虎弟拍腿道，“过年关的时候是人最多的时候，咱们就在那时候动手，你接着去跟着，我去和许娘子说！”

许娘子乃是戏班里的女老板，也是虎弟刻意去联系的老熟人，明面上他们是戏班，暗地里其实是个人贩团伙，此次来庙会，打的主意就是双管齐下，反正在庙会上丢孩子可不是什么稀奇事。

此刻许娘子正描着眉，为明面上的生意做准备，她年过三十了，却依旧风韵犹存，他们的戏班子在附近还是挺受欢迎的。

“许娘子！”

虎弟找来，将三当家刚才说的事告诉她。

“哟呵，四个孩子呢，那可真是能赚上好一笔了。”

许娘子话里流露出浓厚的贪婪，仿佛青蛇吐信，令人不寒而栗。

“准备准备吧，这事一定要办妥了！”

“放心吧虎哥，您还不了解奴家？多少年了，奴家何时翻过车。”

许娘子娇滴滴的开口，说话像唱歌一般，惹人心醉，虎弟果然被她哄得飘飘然，还趁机搂了她一把才不舍的离开。

等那虎弟走后，原本娇笑的许娘子却立马拉下了脸，厉声道，“这蠢人，还当自己是虎头帮二当家呢！”

许娘子叫来伺候的小厮，吩咐着，“你喊大头到时候去跟着他们，给我放机灵点，事情一完，就把他们给...”

她说着比划了下脖子。

“是是...”

小厮颤巍巍的应着。

“对了，记得再把俩大些的孩子和他们一块弄死，那么大的孩子，也不好卖了，还得叫大头嫁祸得干净些，免得找到咱们头上来，知道了吗！”

吩咐完后，许娘子便不再理会小厮，继续开始描眉，还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

“哎，怎么歪了。”

不知怎的，她手莫名一抖，将眉尾得画笔直接拉歪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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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山顶上走，人越多，天空中时不时亮起灿烂的焰火，照亮人们脚下这条山路。

等他们爬到山顶时，差不多就要到迈年关的时候了。

上清寺院门大敞，寺院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高台，台上是寺里的和尚正在解经，台下围着一群老太太们。

“看来你得和这些老太太抢机会了。”

李纪沅个子高，一眼就望到了里面的情况。

“这，还是得讲究缘分的。”

姜晓生摸了摸头，其实内心也有些不相信，缘分这东西恐怕也得由个子撑起来才行，自己这个头，还真不一定能被承空法师看到。

“不然我托你一把？”

李纪沅看出他在愁什么，想了想，给出这么个提议来，这是他最近带孩子带出来的习惯。

“不不不，不用了李老板。”姜晓生涨红了脸，赶紧摆手，生怕自己动作慢一些就被李纪沅当成孩子举起来了。

“好吧。”

李纪沅点点头，也不强求。

那三个孩子对什么承空法师讲经完全没有兴趣，凑在一边玩闹着，也只有魏池老实的扒拉着李纪沅的小腿站着，不吵不闹，仿佛一个巨大的人形腿部挂件。

‘当，当，当...’

没过多久，寺院里的钟声被敲响了，一下又一下，代表着新一年的来到，人们立马欢呼起来，烟花放得比之前更欢快了。

“承空法师出来啦！”

有人高喊了一声，只见内院的门终于被打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红色和金色掺杂的袈裟，手里持着一颗金色长杖。

虽然承空法师头上没有头发，但是下巴上的胡须却是又白又长，看起来还真是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

“法师！”

“承空大师！”

“承空法师看看我如何！是不是有缘人！”

“法师！我才是有缘人！”

承空法师缓缓登上高台，台下的老太太大声欢呼着，拿着手里的捐赠布拼命往前挤着，想要离台上的承空法师更近一些，似乎这样被选中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大一般。

李纪沅虽离得有些远，但却看得一清二楚，不由有些想笑，这场面，还真像当初沈啸天（娱乐圈）开演唱会的时候，下面那群疯狂粉丝的举动。“阿弥陀佛，施主们莫要争抢，缘乃天注定，求不得的，若是有缘，自会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