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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思兰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拉着皎皎看了看,再低头,瞄一眼皎皎的腿。

白是挺白的,线条也算流畅,就是这个被小腿袜勒住的肉感……

“吃,接着吃昂,实力是一回事,哪个做女团的吃的不是年轻漂亮有实力这口饭,你就接着吃吧,等会儿跳都跳不起来。”

皎皎平时最听不得别人阴阳怪气她,闻言,连忙摆了摆手,举手投降。

“不吃了不吃了,等训练一开始,运动量大了,自然会减下来的……”

她自己都说得没什么底气,运动量翻倍了,食量会不会也随之翻倍呢?

“这五天魔鬼训练还不够你运动的?是个人都瘦了,一两也是掉肉,怎么反而就你胖了呢?不要找借口了,自己反思一下好吗宝贝?”

她又不是人……皎皎挣扎地想着,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台阶下。

练习室内叽叽喳喳骚乱了有好一会儿后,四位导师和一位飞行导师依次出场,今天众人的衣着可以说是都十分休闲,导师们举着班级牌子,挨个认领学生,只有飞行导师——那位国民白月光,靠网播古装剧火出圈的流量小花,柳渔。

柳渔身上套着件酒红色的拖尾裙,踩着双足足有□□公分高的银色恨天高,栗色的卷发大波浪,耳垂、手腕、以及脖子上坠着的钉珠首饰似乎是成套的。

好看是好看,放在红毯上一定是最亮眼的那个崽。

“这里可是练舞室诶……”

一句弱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皎皎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她捏了捏向沉霜的手,微微向后仰头。

“管她呢,好看就行了,漂亮妹妹多养眼。”

“漂亮妹妹?柳老师应该比你大吧皎皎?”

皎皎一噎,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圈内人尽皆知的问题。柳渔的百度百科上写的是02年出生,今年刚满20岁,但实际上是柳渔的经纪公司暗中操作,把她的实际年龄改小了整整五岁。

经纪人给皎皎办的身份证上的年龄是21,这么看的确是比柳渔要小的。

但……

皎皎抿唇笑了笑,她原本就有三百多岁了,再来到这千年后的世界,也就是柳渔实际年龄的五十来倍吧。

“年龄也不那么重要,人家是演员,吃的实力那口饭,而且美女看起来跟我高中时候十七八岁的同学也没什么区别嘛。”

“不能吧……”向沉霜往前蹭了小半步,凑到她耳朵边,用气声说话,似乎很怕被柳渔听见。

“听我的经纪人说,柳渔是从南方一个小渔村出来的女孩儿,她的家境相当不好,听说父亲还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她才来当演员的,也不是科班出身,也没个演技,就只有一张适合古装的脸了。代表作也就那一个,我经纪人说她一度想跻身时尚圈,以打开海外市场,多接点来钱快耗时短的电影,可惜审美太俗气,根本没有时尚杂志愿意请她。”

皎皎听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经纪人好像也说过柳渔的时尚品味不行之类的话,倒是没有说得这么过分,只是站在时尚的角度毫不留情地把柳渔的穿搭给批判了一番。

柳渔的机场图和红毯她也见过几张,确实有些很迷惑的配色和穿搭,但也无伤大雅,说不定只是小姑娘自己独特的喜好,倒不至于到被营销号单拎出来夸大其词地称之为“行走的圣诞树”的程度。

至于演技……有待磨练。

但那个网剧估计是小成本制作,吃了原著党的福利,所以才能拥有这么高的评分和播放量。其实只看剧本身的话,从配角到不起眼的路人角色,演技基本上是都压着合格线或根本不及格的,男二甚至还是科班出身,这么一对比,没有进行过专业演技训练的柳渔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只要肯学习、多磨练自己,古装脸的前景十分广阔。

签她的公司大概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好啦好啦,美女的事情我们就少管吧,走了,我记得你也是C班?”

“嗯……不过你别总美女美女地喊呀,要喊柳老师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她能教我们什么。你看她那个态度,真是倒霉,第一次公演就……我不会第一次就被刷下去吧皎皎?”

皎皎顺着她畏畏缩缩的视线看过去,柳渔穿着繁复华丽的衣裙,站在那的确格格不入,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喜感。她双手托举着C班的泡沫牌子,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笑得也很假,但这些在皎皎看来,就只是过度紧张导致面部失控的表现,说明她很是看重这次的节目,态度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反倒是身后这个紧紧贴着她絮絮叨叨的人……

三天前的向沉霜,不过只是个容易紧张的内向小女孩儿,三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碎嘴了,是这个各色各样的大染缸把她变成这样了,还是说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皎皎不明白,但她很是反感这样的行为,于是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握着向沉霜的手。

分好班后,其他班的导师都开始对自己的学员进行鼓励,要么是当场唱跳一段,要么就是亲切地说些鼓励的话,到了C班这边……二十双眼睛巴巴地望着柳渔,她紧张地直流冷汗,精致的妆面都快被浸花了。

末了,她掏出一张折叠地四四方方的A4纸,透过薄薄的纸的背面,皎皎站在前排,看到那上面密密麻麻打了一整张黑蚂蚁似的小字,约莫有两千字吧。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对着没感情地朗诵了起来。

没错,朗诵,像小学少先大队长每周一升国旗的时候台上演讲一样,刻板干巴,但夸张地朗读了起来,似乎是想营造出气氛来一样。

她口齿清晰,只是紧张时偶尔会蹦出一两句带着口音的话,但就是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半途愣是一下也没卡壳,一字一句流畅地读了下来,时不时还脱个稿,用饱含深情的目光看一圈脸脸懵比的学员。

柳渔的语速过于缓慢,大概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洋洋洒洒三千字的稿子整整读了二十分钟,在其他组已经开始做接下来的热身准备的时候,他们这边才刚刚结束导师讲话。

二十个人干巴巴地挤出一脸笑,巴掌声拍得震天响,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

柳渔抿了抿唇,羞涩一笑,顺带还鞠了个躬,真就是演讲结束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皎皎觉得她好像多看了自己好几眼,甚至还笑了笑,难不成是把她给看顺眼了?

就像其他选秀综艺节目一样,星光练习生也有自己的神秘发起人,发起人似乎原本定在今天揭晓,但他似乎被临时改了行程,跑到了横跨半个中国的地方去拍戏,无奈今天的主持人只能临时请了柳渔代场。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表演时刻了。

女孩儿们按照班级依次坐开,正对面的方桌后就坐着五位导师,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要表演一首只学了五天的全新歌舞,精神上的压力完全不能和准备得相当妥当的初次公演比。

选手们挨个儿上前表演,一次五位,A班没人了便由F班多出一人替补上,有跳得很好的CD班选手,亦有连歌词都记不住的A班选手,这种据葛思兰说是一支舞跳了一年,早已经烂熟于心,其实学习能力极其差的类型。

导师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们手中握着笔,在纸上划划画画间,便已经决定了选手们接下来的去向。

着实叫人精神压力倍增。

等轮到皎皎时,A班那边正好是最后一个人——葛思兰。

葛思兰遥遥冲她眨了眨眼,比了个口型——“加油。”

皎皎点了点头,深吸口气。

鲛人一族不仅从筋骨到眼泪,全身都是宝贝,而且还能歌善舞,但皎皎是个例外。

她的鱼尾能幻化成双腿的年龄比寻常鲛人晚了一百多年,到最后也不过刚刚能自由、且长时间控制鱼尾变成双腿,这期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她来说幻化都很费劲,更别提用双腿舞蹈了。

所以主题曲这支对葛思兰来说五天学会都费劲的舞,对皎皎来说,则更无异于攀登天梯了。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她没有懈怠,更没有让自己放松,但在大家都很忙的情况下,不像在公司训练时有一对一指导,只靠她自己,和听舞蹈导师大致教的那些,她压根赶不上大多数人的进度,到现在也只能把所有动作勉强按顺序记下,至于能否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到还原,就不是她努力就能做到的事了。

当上天关上一扇门时,必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用现代的话来说,或许可以理解为“守恒”。

皎皎虽然舞蹈不行,但她的嗓音天生便带着一种空灵的质感,说话时稍缓一些,悠扬的语调听起来便像极了在唱歌,事实上,她的确也很爱唱歌。

那些同龄的小鲛人一个个化出双腿,她却只能坐在礁石上眼巴巴望着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在放声歌唱,渐渐地,连她自己也爱上了能唱歌的每一天。

皎皎原本想,既然她的舞蹈已经很拉跨了,那么好歹要在唱上面找补回来,戏腔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甚至能比宋南星唱的更好。

但她最近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尤其在深夜,每次做完梦惊醒之后。

那是一种,像被人死死盯住后背的感觉,视线黏着在皮肤上,顺着肌肤的纹理,一寸、一寸,向上游走——就像蛇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甚至回想起了被追捕时,躲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小木屋里的日子。

皎皎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一个恐慌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是带刀卫,追到了这里?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否是因为被噩梦侵扰,睡眠质量极低,且得不到安慰的保障,所以才会产生的错觉。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是曾经追捕她的那批人,只要她一开口唱歌,他们一定能认得出来。

皎皎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她担不起。

音乐前奏响起,她深吸口气,做下了决定。

表演结束后,皎皎托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捂着脸坐了回去,然后一头扎进了手臂里。

她自认脸皮不薄,但也没想到会尴尬到这种地步,耳畔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笑声,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这让皎皎本就发烫的耳垂渐渐染上了一抹红晕。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性死亡吗?

她体会到了,切切身身体会到了。

那整首歌,皎皎几乎没有一个字在调子上,可谓是跑调跑到了非洲灾民区,可能上一句还是三个八度,下一句能骤降到马里亚纳海沟里边去。

不会唱假装会唱难,会唱强行不会唱更难,能把一首歌歪曲扭八地唱成这副不堪入耳的模样,这对一个天生唱歌很好、音色也很好的人来说无异于折磨。

舞蹈动作就更别说了,唯一的区别就是不用装。

之于导师而言,怎么才能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在这段和人类一败涂地橡胶人原地弹跳有百分之八十相似度的舞蹈动作,和大约只有能听到12K赫兹以上的海洋生物才能听懂的曲调里,找出那么一丁点值得夸赞的地方,这应该也是一种折磨。

皎皎觉着自己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对面几位导师的目光,欲言又止、止欲又言,或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很努力在甩动自己的两条膀子,加上涨成猪肝红的脸色,他们也没有把话说得很重,大概以为她是那种拥有一颗一碰就碎的玻璃心的水晶人。

哦,其他选手也很痛苦。

憋笑憋得痛苦。

皎皎从臂弯里抬起头,选择性无视周围人的目光,看向角落里那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心想:这是要播出的片段吧?她前期热搜上得那么早,现在又出现这样废物的反差,节目组一定会好好利用一番的吧?

完犊子。

不出所料地,皎皎从C班,直线掉到了F班,临换班时柳渔还找到她安慰了两句。

她是这么说的:人各有志。

什么意思??几个意思??这是内涵吧,是内涵吧?!!

但对方的神情过于真挚,甚至隐约能看的出来,她对于皎皎离开C班一事很是遗憾,让人也没办法把她的心思往歪的想。

想开点,可能就是低情商呢。

再评级过后,节目组很快便通知各个班级开始为初次公演分组做准备,当真是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

这一期的节目播出是在下周六,目前微博上的大多秀芬还都对她的实力表示期待,微博搜索皎皎,弹出来的全都是唱跳俱佳、有颜有实力、未来可期、C位出道一类的关键词,皎皎越看越觉着心虚,切到微博小号,给那些偶尔有一两个质疑她的微博都点了赞。

“什么唱跳俱佳,我看就是个花瓶架子吧……跳的那是个什么,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一点舞蹈功底都没有。”

点赞,转发,评论:没错!

“纯路人,好奇一下,她也没开麦啊,你们怎么就那么笃定唱跳俱佳的?”

点赞,转发,评论:我也这么觉得!

“颜值高是高,个人看法没有粉丝吹得那么夸张,很败坏路人好感。”

点赞,转发,评论:你说得对哇!

等会儿……不对!说她什么都可以,但不能说她不好看,常被人说和母亲九分相似的这张脸就是最漂亮的!

皎皎愤怒地删除上一条,重新转发了一遍:“不要无脑黑好吗,很拉低我们黑粉的可信度的,漂亮就是漂亮,黑子也要实事求是!”

打完这一行字,皎皎长叹口气,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不知道现在还在维护她的这些秀粉,一周后还能剩下多少……

很快便到了初次公演分组的日子,初次公演的分组模式很特别,一百人统共分成10队,每队十人,队长由A班的十位选手担任。但这次不是队长选人,也不是队员自发根据自己心中的标准选择跟随的队长,而是盲选。

何谓盲选,不是抓阄,不是摇签,是真正的字面意思。

眼罩一带,什么也看不见,摸瞎选,不能挨个摸,摸到谁就是谁,以免出现挑选的行为。

“这叫什么盲选,这是摸骨吧……”

向沉霜嘟嘟囔囔地抱怨道,皎皎看了她一眼,再看向站在A班队伍里,正戴眼罩的葛思兰。

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来,自信地竖起了大拇指,夸张地做了个口型——

“放——心——”

皎皎也回了她一个大拇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那就好那就好,三个月的相处,她觉得哥斯拉还是能摸出来哪个是她的。

哨声响起后,十个队长蒙着眼罩,一同蜂拥而出,跟拄着拐似的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前走。

在这其中,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那就是葛思兰。

明明蒙着眼罩,她冲出人群时的速度却好似中考八百米时打了鸡血的学生,步伐稳健地冲了出去。而且选择的人还都是实力超强的热门选手,一摸一个准,准度高到简直让人怀疑眼罩上开了个洞。

皎皎站在偏后的位置,其他队长还在摸索,等葛思兰一路摸过来,前面却已经选好了八个人,到她就是最后一个位置了。

葛思兰路过她时,动了动鼻尖,隐约嗅到一股淡淡的海盐味。她停了下来,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精准地把头转向了皎皎的方向。

“皎皎?”

嗯嗯,没错,是我,快选我吧!

皎皎没有出声,疯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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