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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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浚和周沅来到昭庆门前，才知道局势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崔白不在,龙虎军本就群龙无首,又因着半点准备都没有,根本就抵挡不住豹骑营的攻击,像是一盘散沙一般,连干什么都忘了。

当然，这个事也不能怪龙虎军，毕竟这太平盛世的，谁能想到会有人想不开来造反呢？突然,实在是太突然了！

平素里,慕容顺他们也是见过的，虽然算不上熟，可毕竟大家同属羽林军,也算是过得去。怎么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失心疯了？昨天还一起喝过酒,恭恭敬敬的唤他一声“将军”，今天他就举刀把你砍死了，这落差，给谁谁都受不了。

其实豹骑营的人也懵，好好的被慕容顺拉到这里来，他二话不说先把守宫门的侍卫砍了,这还能怎么办？跑也来不及了啊！一旦失败，这就是灭九族的罪过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慕容将军，也太坑了。

豹骑营的人不想死，只能跟着拼命。龙虎军的人反应不过来,只能且战且退。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被豹骑营破了两道城门。再破一道，这宫门也不用守了，大家一起等死吧。

龙虎军副将谢磬急急走上前来，行礼道：“陛下、娘娘。”他衣着还算整齐，可脸色却苍白的吓人，头上束着的发也略有些凌乱，显然是没见过这种架势，有些手足无措。

李承浚淡淡道：“境况如何了？”

谢磬不敢胡说，只得干巴巴的应道：“暂时还守得住。可宫中守卫不足，龙虎军惯常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在宫中当值，其余的人在长安城外的大营。臣看着豹骑营的人倒来了十之七、八，人数远胜于宫中守卫，怕是拖得时间长了，会守不住。”

李承浚看着他，道：“两个时辰，守得住吗？”

他虽年轻，却冷静的吓人，他的目光笃定，好像身后便有百万雄师似的。这不由得使谢磬相信，只要守到两个时辰，就真的有援军会来。

他抬起头来，郑重的答道：“守得住！”

李承浚点点头，道：“去罢，告诉将士们，朕就在这里，与你们同生共死，绝不后退一步！”

谢磬站得更直了些，他肃然起敬，连看向李承浚的目光之中，都闪着微弱的光，道：“是！”

周沅站在李承浚身侧，一种自豪和崇拜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这个少年内心中所蕴藏的巨大力量，他不愧于大唐帝王的主宰，这世上，原本也没谁比他更能胜任这个位置了。

而现在，他就牵着她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

他看向她，很轻的问她，道：“怕不怕？”

周沅轻笑，道：“不怕。陛下在这里，我没什么好怕的。”她甚至没有想到死，有李承浚在这里，她觉得很安心。

她知道，那些将士们也是一样的。他们肉眼可见的有序起来，该堵门的堵门，该射箭的射箭，同样的动作却比方才有力了许多。

“嘘！”

周沅听到一声巨响划过天空，她不觉看向天空，宛如烟花一般，绽放出一个蓝色的“李”字。周沅知道，这是怀王联系飞骑营的哨声。

她终于明白，怀王为什么那么坚定飞骑营的人可以听到他的哨音，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响了。别说是长安了，她觉得大概方圆几百里的人都能听见。再加上空中的烟花，虽在白天算不上醒目，可也很是璀璨了。

若是飞骑营的人这样都不来，那八成就是被周辅嗣策反了，也就不用指望了。

她现在越来越佩服周辅嗣了，人家就算是造反这么大的事，那也是想干就干，全然不顾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也不顾家里老小的死活，一辈子活成这样真的很肆意了。

而且他虽然着急，却也是忙中有序。先是挑了怀王在宫里的时候，使他无法支援，就算怀王真的有二心，也只得乖乖在宫里呆着。再想法子把崔白支了出去，让龙虎军成为一盘散沙，无法发挥战斗力。最后把周汐送进宫里，使大家降低警惕，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这一环扣一环的，实在是高。若不是怀王素来喜欢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这种法子可以联系到飞骑营的人，也许他这造反就成功了也未可知。

周沅想着，眉头渐渐拧起来。人们的呼喊声，利刃划过皮肤带来的□□声和撞击宫门的沉闷声响交织着，还有间隔传来的哨声，使她不得不揪着一颗心。只有李承浚温热的手，才能让她觉得略略安心些。

崔府里，崔白看着躺在床上起不来，却面色红润有光泽的何氏，不觉蹙了眉。他站起身来，道：“母亲，既然你无事，我就先回去了。今日我当值，已耽误了不少时候了。”

何氏见他要走，忙爬起身来，拽住他的衣袖，道：“崔白，你今日就在这里陪陪母亲，好不好？”

崔白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不觉心头起疑，温言道：“母亲，父亲和妹妹们都在这里，你不必担心。我明天一早下了值便回来陪您。”他说着，便要转身出去。

何氏见劝不住他，连病也不装了，翻身从床上走了下来，急急拦在他面前，道：“崔白，母亲从没求过你，只求你这一件，你应了母亲，好不好？”

崔砚忙走上前来，沉声道：“你这个孩子，就听你母亲一回罢。”

崔太微有些看不过眼，笑着往何氏身上凑，娇声道：“娘，有我陪着您不就够了么？大哥心里惦记着差事，便让他去罢。”何氏没理她，只死死的看着崔白，好像只要她的目光不离开，他就不会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