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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德宁高中实验楼三楼厕所外,黑灯瞎火,阴风阵阵,吹得人头皮发麻。
齐一桐拿着拖把,气急败坏的同人打电话,嘴里不停骂着什么。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为什么会喜欢江宁哲那样一个憨批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舒雅你敢信,他竟然根本没来打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在这停电了的实验楼里!我一个弱女子诶。”
自打去年校运会那事发生后,齐一桐就开始练习空手道,几个月过去,经过大量练习的她再不似当初那般任人拿捏。
电话那头的方舒雅听着好友骂骂咧咧的声音,无语凝噎。
齐一桐的骂声忽然停了下来。
哒、哒、哒。
是鞋子踩踏在石阶上的声音。
有人下楼了。
齐一桐咽了口唾沫,拿手机电筒向上方楼梯照去,稀薄的灯光打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来。
到底是谁会在晚上十点从停电的实验楼下来?是睡过头的学生?还是留到这么晚的教师?
这日停电,学生们自发买了蜡烛回来上晚自习。
黑漆漆的实验室内,烛火与手机电筒闪烁一片,蜡烛燃烧带来的二氧化碳徘徊在实验室中,久久不散。
点烛夜习的学生们还未发表什么意见,学校领导先不干了。
这么熬着对身体不好,于是校领导决定提前放晚自习。
今天是地震后学校首次检修电路,然而这次来的电工约莫是个实习生,一钻子下去,全校放假。
江宁哲还戏称这是德宁的竞争对手派来的电工。
照理来说,这么个点了,除了被罚的齐一桐,应该不会有人还在校停留。
哦,落跑的江某某不算。
哒、哒、哒。
一阵阴风贴着脖颈吹过,齐一桐打了个冷战,拿着拖把的手紧了又紧,声音干涩道:“舒雅,我待会儿要是出什么事了,记得把这笔账算到江宁哲那个憨批头上,我赔不死他!”
方舒雅:“一桐你怎么了?”
然而话音未落,齐一桐那边彻底断了联系。
再拨回去,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女音拖着方舒雅的心沉到谷底。
实验楼内的齐一桐看着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心生绝望。
而那令人汗毛倒立的声音已经近在眼前。
没了手机电筒的光照,黑暗化作潮水袭来,混着阴冷的夜风,将齐一桐困在原地动弹不得,耳膜边轰然炸起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哒、一步。
哒哒、两步。
黑乎乎的一团影子迅速贴近。
齐一桐闭上双眼,如同等待着审判的犯人,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裁决。
同时亲切问候江宁哲祖宗十八代。
一切的因果,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
四月一日,愚人节。
末春的寒冷一扫而空,太阳光不强,温度适宜,刘停搬出他闲置一个冬季的老人椅,怀中抱着一杯金银花茶,眯着眼晒太阳,实验楼虽不如教学楼过道宽敞明亮,但也不差,过往学生都会控制步履声音,怕惊扰到他。
轻微摇晃的椅子发出喑哑嘎吱声,不觉刺耳,反倒催人入眠。
明明三十出头的刘停活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直感叹春光大好,适宜养老,那些糟心窝子的事儿最好别来打扰他。
然而这想法一冒出来,糟心窝子的事儿就来了。
连城风风火火的找到他:“刘老师不好了,季惊年和江宁哲打起来了!”
“什么!?”
这俩小崽子前段日子不还蜜里调油你侬我侬么?
刘停赶忙从老人椅上下来,赶回实验室5-7,这是如今高二三班暂时的教室。
未进门,就听见那糟心的江宁哲叽里呱啦的声音,吵得刘停一个头两个大。
“你别瞧不起人了,信不信我下次就考个年级第一给你看!”
刘停一个趔趄,差点没被这厥词骇得摔个马趴。
这江宁哲脑子被驴踢了还是咋地?哪怕季惊年生病没来考试也轮不到他考这个第一。
刘停头疼扶额,进门后,准备的长篇劝架腹稿没来得及抒发,就被那两位“打架”的主给惊到了。
只见江宁哲坐在季惊年和他自己桌子的中间,翘起一条腿蹬在后排桌上,背脊弓起,一条手臂还放在季惊年身侧,弓起的脊背依稀可辨脊骨的轮廓。
他就用这么个不雅的姿势,将季惊年困在座位上。
而他班上素来沉着冷静、鲜少言笑的班长,竟然抬起脸,正对江宁哲,唇边挂着不知是挑衅还是宠溺的笑容,张口轻声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气焰嚣张的江宁哲捧腹大笑起来。
剑拔弩张呢?书飞桌倒呢?打架斗殴呢?
刘停瞪向连城。
“surprise!”砰地一声轻响,齐一桐手持小拉炮,笑容狡黠,“老师愚人节快乐!”
在她说完后,班上其余人都放下了手中事物,纷纷从课桌里掏出小拉炮。
顿时,实验室5-7里传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彩带缤纷,似锦簇花团。
“哈,没想到吧!”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刘老师别是吓傻了吧。”
刘停有些狼狈的垂下头,脑袋上的彩带顺势滑下,再次抬头,他却是板起了脸孔:“全班晚自习后留半小时!还有,齐一桐,带违规物品进校、破坏班级环境卫生,以及,捉弄老师,正好实验楼的保洁员告假回家,这三天就由你来。不准用上课时间做。”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又是你出的鬼点子吧。”
齐一桐大叫:“冤枉啊!明明是哲哥说要给老师惊喜,我才……”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江宁哲说,“明明是文娱委员昨天问我们要不要给老师过节的,她说自己有个想法,可以让老师既惊又喜。”
“有惊无喜。”刘停冷声,“我倒是很期待今年教师节你们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闻言,齐一桐哀嚎:“男神你怎么这样!”
江宁哲:“嘻嘻。”刘停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瞪了眼江宁哲,说:“既然另有隐情,那就你们两个每天晚自习后留下来扫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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