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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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头疼的去瞧过，点明了只是塌了一方瓦块，叫人来补上便可。可惜玉瑶仍旧是不依，跟个孩子一般呜呜哭起来，说什么都不许黎清走。起初黎清还道是玉瑶变了花样，非要她出钱给修院子，然而被这么缠了一个时辰后，她忽然意识到不对。

“不许再哭。你不要你的眼睛，我还要我的耳朵。”

又沉声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就是想要我的院子。”

说着话，玉瑶又要呜呜地哭起来。然而大抵是黎清的目光太过凌厉，竟叫她不敢直视。

也便是这一躲闪，黎清立刻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当下推开玉瑶，迈步便向这院外走去。

刚一出去，便见春雨哭得泪眼婆娑地跑过来——显然，她在外头等了许久了。但怕打扰黎清与玉瑶谈话，迟迟不敢进来。

“夫人！您快去救救三少爷吧！”春雨哭得眼眸通红，“就、就盛京传的那吸血魔的事，太妃不知怎么也晓得了，还晓得了三少爷前几日发癫的事……”

“不知怎么的，太妃竟将三少爷与那吸血狂徒联系在了一块，认定那狂徒便是三少爷！”春雨竟扑通一声跪倒下来，“眼下太妃已将三少爷叫去清净庵一个时辰了！也不见三少爷，就让三少爷跪在庵前——这都一个时辰了啊夫人！”

黎清素手倏地捏紧。玉瑶倒是慢吞吞的走出来，闻言撇嘴道：“嘁，他招认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太妃也自然——”

“闭嘴！”

黎清回首便是怒斥了一声，直喝得玉瑶身子一抖，大气都不敢呼出一口。

黎清视线剜过她的脸，继而提起下裳匆匆便往清净庵方向去。

春雨擦了擦眼泪也忙跟上去。

“夫人，三少爷身子才刚刚见好，此时又被这么罚跪着，奴婢真是怕……怕……”

“不必怕。”

黎清倏地驻足。春雨跟得紧，险些撞上黎清，忙匆匆停步，便听黎清说道：“我不会叫他出事的。”

说罢，黎清握紧了素手，竟调头往棠梨院中去了。

春风阴冷，仿佛从竹林深处出来，又丝丝缕缕吹进人骨子里去。

清净庵前，容祁云一袭白袍，正笔直的跪在青石板上——他已维持着这个姿势，跪了整整一个半时辰。

他面容煞白，整个人宛如一座石雕一般，只静静跪在那儿，一语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沉稳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黎清求见太妃！”

微愣，抬眸却见一袭红衣惹眼。而黎清也在这时低眼下来，深深望进她的眼中。

容祁云忽然淡淡笑了。他怎么感觉，他许久都没见着她了。

哦，是了。他新近都安分喝了药，她自然不会再跑过来灌了。

“夫人，”孙嬷嬷已来回禀道，“太妃请您进庵堂说话。”

黎清唇角微抿，霎时便明白了姜太妃意思。这是要安抚她，但继续惩戒容祁云。

握紧素手，黎清忽然低眼，竟直跪在了容祁云身侧——青石板上竟是春雨积蓄，透过下裳直沁进人骨头里。

黎清被凉得下意识便要起身，但还是咬住了牙，端端同容祁云并肩跪着，“烦劳嬷嬷通传，黎清求见太妃！”

说罢，她双手跟着奉上。

她手中正端着一方请帖。仿佛是荣王妃府上的。

“荣王妃半月后开设迎春宴，诚邀黎清……”黎清一顿，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容祁云身上，“诚邀黎清，及容祁云去府上参宴。黎清特来询问姑母意见。”

黎清这话说得响亮，仿佛便是要将这话透过这闭合的木门，送到里头的姜太妃耳朵里一般。

孙嬷嬷默默叹了一声，接过这帖子后，也转身朝堂里去了。

她走后，容祁云才缓缓转过视线，静静看向了黎清。

彼时竟又下起了朦胧细雨，一点一滴落在人脸上，跟眼泪一般的。容祁云眸子微动，只觉在这细雨中，黎清肩膀微微抖着，像是冷着了。

“冷吗？”容祁云轻启薄唇，问道。

黎清抿唇，语气不善：“管好你自己。”

容祁云哑然失笑，收回视线，又望回了那扇紧闭的木门：“小娘，你来做什么呢？”

黎清未语，看着眼前这雨帘，视线竟渐渐迷离了。

是啊，来做什么呢？

几乎无意识地，她回道：“来救你。”话出口，一个声音竟也在心头响起——

她穿进这书里，是不是也是这个目的？

眸子微冷，黎清只又重复道：“来救你，你信吗？”

容祁云仍是笑：“不信。”垂下眼睑，看着地上潮湿的青石板，他笑容渐渐散了，然后用极轻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