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决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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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时,楚寒随这具躯体同样，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画面——“自己”做仙官时，喜欢在人间四处游历，多管闲事。见着冷冥出生这天，天有异象，心知这孩子非大贤便是大恶,为的天下苍生,弃官不做，来到明蛊宫做了他的师尊。想及此处，“自己”冷冷一笑——以前想的太过简单、原来世事冷暖，总要活一辈子才能明了。

接着,是冷冥稚嫩而俊俏的脸庞——他长大了，长成了少年模样，他在自己身后跟着，一声声“师尊”的叫着,仿佛一个跟屁虫。自己嘴上说着不要，其实——每当他出现,自己都有些小小的悸动,所以才会用更严厉的言辞来掩饰。

无数帧画面闪过,仿佛这碧华君的世界里，除了锄奸惩恶,便只剩下了冷冥这个徒儿。更让楚寒不解的是，他借用碧华君躯体所做的诸事，都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般。独白,像是他楚寒的；感受，像是他楚寒的；就连眼前的所作所为，都像是他楚寒前世所历一般，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脑海中闪现着这些画面，楚寒只觉对面的冷冥似乎还说了什么，但自己连同这具身体，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听不清了。他被这具身体带着，继续凑到冷冥近前，一把将其揽过，拥在了怀中。

这具身体的心砰砰地跳着，楚寒也是懵了一般，停滞了思绪。他被这具身体支配着，缓缓低下头来，不顾怀中人的挣扎，深深地、深深地、吻了下去......

怀中人身上有着淡淡的梅香，楚寒知道，这是冷冥每日里帮碧华君修枝剪叶所沾染上的气味。冷冥在他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明明是抗拒、听在耳中又似欲拒还迎的声音。而这具躯体丝毫没有退去之意，他闻声更为兴奋，只是抱得越来越紧，吻得越来越深......

楚寒内心万马奔腾，原来这碧华君竟是个断袖？且还喜欢自己的徒弟？卧槽——真是——

不待他更多的腹诽，他忽而感觉到，自己身体、或者说是碧华君身体的异样......

楚寒脸上一红，他想摸摸自己的耳根，却发现碧华君的耳根，也早已滚烫了。更要命的是，他觉得，搂着冷冥的感觉，还不错......

随着一个长长的、强迫的吻，楚寒同身体主人一起，又回想了无数帧关于冷冥的画面，直至怀中人终于反抗成功，抄起什么东西，重重打在自己头上，起身逃去；直至他摸了摸渗血的额头，一声苦笑，惊觉自己眼角已然渗出了眼泪；直至他头一遭感觉到心疼——心，真的会疼。

楚寒有些慌了，他甚至分不清这眼泪是碧华君的，还是自己的。若也是自己的——他为何哭呢？又为何被困在这本荒唐的书里？是因为自己以为的偶然，还是命中注定？

楚寒眼前闪现的，都是冷冥与碧华君的点点滴滴，连同这具为救冷冥而被困在洞中的身体——楚寒生平第一次有些嫉妒，嫉妒世上竟有如此完美之人~虽说他性子不好，虽说他寡言少语，可他是他心里的好师尊，可是他曾经对他......

“呸——”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寒在心里自嘲着，随后又被一股剧痛将思绪打断。

这具身体，最终还是去了——但楚寒没有醒来，他随着身体的灵魂来到地府。碧华君的三魂竟被自己分为三处。一魂留在多年前冷冥少年时的幻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魂留在原书楚寒躯体之中，但一直未被唤醒；而最后一魂——当楚寒看清他最后一魂的去处时，只觉天昏地暗——最后一处，穿越时空，去了遥远的现代，投身在、楚寒身上。对，就是现实世界的自己，楚寒。

楚寒脑海中嗡得一声，仿佛内心被什么撕裂了一般。这不可能啊？书里的世界，现实世界——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相通的？难道这也是苏晓琳的特殊设定吗？

来不及多思，他已被一阵怪笑声所惊醒。眼前是魔族的黑洞，洞中一片黑暗，却有无数诡异的苦笑声响彻耳畔，仿若自己轻轻挪动位置，便能将这些邪物触碰一般。

楚寒紧了紧手中的佩剑，一脸警惕地四处张望着，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出口，却忽而听着一声遥远的、带着回音的熟悉唤声：“师尊！师尊！”

冷冥？楚寒脑子里又是嗡得一声，这一声，他忽而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强行进入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那些方才昏迷时未曾梦着的记忆，一瞬间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蹲在黑洞中，随着黑洞天旋地转，自己的思绪也翻江倒海——他出生就是仙族，他私自下凡去明蛊宫，他对冷冥生出让自己羞耻的情愫......他将灵魂分为三处、他投胎去了现代......

一幕一幕，一点一滴。楚寒，就是碧华君。碧华君，就是楚寒。除了幻境中那一魂不在，碧华君的两处灵魂，如今都在了。

再睁眼时，楚寒眸子中闪过两行清泪——有前世的，也有今生的。再听着那声声遥远的“师尊，”他用与前世记忆一道恢复了的仙家灵力，猛地劈开了眼前的黑洞。

瞬时间，周遭那些鬼怪之声，瞬间在震耳欲聋之后，砰得一声被撕破，眼前出现的是一片更为诡异的景象。

漫天是腥红而狰狞的血色，前方是各种异兽尸首堆砌成的魔窟，还有些墙壁上的异兽，还露着尖利的獠牙，时不时发出威胁一般的吼叫。

楚寒知道，这是魔界——是魔王的地盘。

但他如今只想知道，冷冥在何处——他能确定，刚才那一声声的“师尊”，绝非幻觉。

他提着剑向魔窟走去，一路上，不时有魔兽出没，都被他一击而退，直到他推开魔窟大门，看见不远处高高的石阶——石阶之上，遍地是腥红刺目的血迹，石阶之上，一团巨大的魔气之下，冷冥被高高扬起，捆在空中，敛华在房梁之上被捆仙绳紧紧绑着，想去救他的主人，无奈却动弹不得。

“师尊！”见楚寒前来，冷冥双目一滞，紧接着，那团魔气朗声笑道：“碧华，你终于回来了。”

冷冥闻言眉心一蹙，吼道：“他不是碧华，是我新的师尊，别动他！”

那团魔气在空中盘旋一阵，接着说道：“呵呵~你是想救他，你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碧华，你何苦自缴仙剑，冲入我魔界来救人？普天之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会让你这么做吗？”

“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是乾坤宫宫主，楚寒，不是碧华君！”冷冥紧咬着下唇，一边与魔气争论，一边朝楚寒挤了挤眼睛，示意他离开。

而楚寒只是提着仙剑，渐渐朝冷冥走近——上辈子没能保护他到最后，这辈子，自己怎么会重蹈覆辙？

这时候，只听那团魔气又叫嚣道：“碧华！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之前多次为那些草民出头捣我的乱也就罢了，这次你又来坏我大事，这么多年了，我总想问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着，那魔气蓄势待发，朝楚寒袭来。“师尊快走！”冷冥嘶吼着。然而楚寒并未理会，他只是运用自己所有的灵力，在指尖蓄做一团蓝光，而后嗖得一声朝魔气刺去。“砰”得一声，魔气被逼退了数步，而后又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