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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Y国首都是当地时间将近中午十二点。楚枫和宋致远带着一行保镖随从从私人飞机上下来,走特别通道快速出了机场。
坐上车,宋致远递给楚枫一个三明治,“先吃点,垫垫肚子。”
楚枫接过来,撕开透明包装,只咬了一口,就拿在手里。
从接到舅舅的电话开始算,他已经十六个小时没合眼了。汽车飞驰在高速上,很快驶离了城区开往市郊。车窗外,是连绵的山岭和田地,因为是冬天,显得单调而萧瑟。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终于停住了。
贝诺小镇背山面海,沿着错落的山阶小道一路向上,一行人来到一幢橘色的二层小洋楼前。
宋致远示意身后两个穿着便装的保镖留在原地,他亲自按下门铃。
很快,一位六十多岁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华裔老太太开了门。
“您就是Gradenigo医院的许蔚玲医生吗?我是之前和您电话联系的宋致远,这是我外甥楚枫。”
许蔚玲已经头发花白,但脊背挺直,精神状态很好,薄薄镜片后的眼睛炯炯有神。
她侧身让两人进来,问他们喝茶还是咖啡。几番客套之后,宋致远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就是这个人。”
事实上,这张照片他已经提前通过电子邮箱发给许蔚玲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贸然前来。
许蔚玲拿着照片仔细辨认,点头,“是他没错,英文名字好像叫kirkFeng。”
闻言,楚枫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宋致远:“对,他中文名字叫冯志强,您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许蔚玲放下照片,回忆道:“Feng是和他的男朋友一起来的,他的男朋友是本地人。Feng经诊断确诊为脑癌晚期,但是他的男朋友不可置信地质问我,说Feng是飞行员,每年都有两次定期体检,身体一直都很健康。我和他解释,有些癌症比如胃癌,肺癌,宫颈癌,乳腺癌,肺癌,前列腺癌,卵巢癌,结直肠癌,这些的确有比较行之有效的早期筛查方法。”
“但是脑癌、胰腺癌这样的癌症之王确实没有特别好的早筛方法。脑癌早期的症状就是头痛,当今社会的年轻人哪个不头痛的,谁也不会轻易去做MRI检测。”
“所以诊断没有错误。”
“当时,Feng和他的男朋友抱头痛哭。原来两个人已经准备结婚,没想到……”
楚枫一直安静地听着。手里的咖啡已经渐渐冷了,他抬眸,问:“我知道我这样问有点失礼,可是您从医几十年,难道能记住每一位病人?”
许蔚玲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记得Feng,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给我的印象很深。首先,我是华裔,Feng是中国人。其次,5-8岁的儿童与中年人是脑癌的两个高发年龄层。Feng当时很年轻,刚刚三十出头。最后,我原先是SanDonato医院工作,因为丈夫工作调动,才随着他搬到这里,Feng是我在Gradenigo医院接手的第一个脑癌晚期患者。”
楚枫继续问:“那他接受过治疗吗?”
许蔚玲:“诊断结果出来后,我建议他住院治疗,但是他只住了三天就离开了。之后,我再没见过他。”
离开许蔚玲家,楚枫跟在宋致远身后,走在高低起伏的小道上。
街上很安静,他们沿着来路走。
直到上了车,宋致远将一个牛皮纸袋递过来,道:“这是冯志强的病历报告复印件,从时间上来看,他患病的日期就是在你父母去世前一个月。作为楚家聘用的专职飞行员,他这算是恶意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另外,《临羡贴》首次交易的时间就是飞机出事后的一个月,地点正是Y国,卖主是一位神秘卖家。”
一股寒意从楚枫的指尖快速发散,浸透皮骨,甚至全身的血液都猝然间被冻住了。
“那个神秘卖家就是冯志强的男朋友Giasone。”楚枫说。
语气是陈述式的肯定。
“对。尽管他用了假名,不过我还是通过当年的拍卖纪录查到了,确定是他!”
“冯志强是我们家的专职飞行员,他确诊脑癌晚期之后的一个月我父母哥哥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之后,他的男朋友拍卖了一份有三百年历史的古董字帖,而字帖的原主人是我叔叔楚鑫和的原配妻子。舅舅,你说怎么那么巧呢?”
楚枫的声音略带戏谑。细碎光影在他脸上不停切换,明昧之间,让人看不清他眼里到底是愤怒,还是难过,抑或是两者都有。
宋致远摘掉眼镜,骂了句脏话。
十一年了,就在大家都以为当年的事完全是天气恶劣造成的意外之时,突然由一份《临羡贴》牵扯出来沉寂多年的隐情和秘辛。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这么多不知是不是真的只是巧合的巧合在一起,很难不令人起疑。
返回市区后,宋致远并没有吩咐司机直接开往酒店,而是在接了个电话后,让司机将车开七拐八拐开到了一间很小的水果店前。
水果店位置不太好,背街,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店里忙碌。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头用当地语言热情地打招呼,问他们需要什么。
宋致远外文流利,随口说了几个水果名。等男人称完重,他从随身钱夹里掏出钱。
“你是Francesco?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关于你哥哥Giasone的事。”
Francesco面上的笑容淡去,眼睛中带着警惕,“你们是什么人?”
宋致远随和地笑着说,“我是kirkFeng的好朋友,出差路过这里,想见见你哥哥Giasone。”
“他早死了,你不知道吗?”Francesco没什么表情地说。
宋致远大惊失色,“哦,太遗憾了,竟然……真是没想到。我能问问他是怎么去世的吗?是疾病还是……”
Francesco似乎不太愿意谈,将找好的零钱塞给宋致远,赶他们走。
宋致远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Kirk曾经帮助过我,我很感激他。只是好人不长命,他年纪轻轻就……没想到你哥哥也不在了,如果可以,我想去祭拜他。”
说完,宋致远打开钱夹,将里面的一叠钞票全拿了出来。
Francesco盯着钱,态度软了不少,“Giasone是在一次意外火灾中去世的,已经十年了。”
“意外火灾?”
“对。”Francesco指着自己的脑袋,“Kirk去世后,他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了。有一次竟然拉着我说他有钱了,一大笔钱,我想象不到的那么多的钱。没过多久,他在家时不知怎么引爆了天然气,半栋楼都快被炸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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