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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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珠喝止道：“姑娘可别乱说，娘娘柔明毓德公正无私，绝不会畸轻畸重。姑娘救人心切，但不能唇红齿白诬告娘娘。”

宗妮脸色阴沉，四喜因她受罚，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将人救出去。李闲华想什么，她心里清楚，无非要抓住把柄，使足劲儿折磨她。她开口：“四喜一直跟着臣，臣管教不严，臣代他受罚。”

李闲华轻咳一声：“你是万岁爷身边的侍膳差人，罚你不合适呀。”

宗妮抿着唇：“那您说怎么办？”

李闲华不言语，洒珠推了她一把：“娘娘给你面子，你倒会蹬鼻子上脸。先前传芸豆卷你找借口拖，而后多次邀你来，你均视而不见，娘娘不与你计较，你自己有脸问娘娘怎么办？你自己领罚，我们可没人敢动你，不如你自己掌嘴？”

宗妮问：“可否先放了四喜？”

四喜支吾着说不要，李闲华嫌他聒噪，一摆手吩咐李广田将人扔出去。殿里清净了，一双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宗妮，恨不得将她活剥了似的。

李广田摩拳擦掌，嘿嘿贼笑：“姑娘怕是下不去手，要不要奴才代劳？奴才曾经执掌家法，就这事儿干的勤，打下去没有痕迹，跟没动过手似的。”

宗妮冷漠地看着他，紧紧地握了握拳。

她不喜欢这皇宫，大约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好人不少，恶人丛生，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要端着小心谨慎，轻易交不得心，也绝不能轻易得罪人。前路是光明大道还是荆棘丛生，她说了不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样的日子不安稳也不自由，她不想要。

皇帝大约也反感这样的宫掖吧，所以到了宫外会毫无顾忌地与她笑，与她闹，给她买寻常孩子喜欢的物件，和她的家人套近乎，与她感受些妙趣无穷的乐趣，甚至青涩懵懂的牵着她的手，滚烫炙热久久不淡，让人惶恐又留恋。

可他注定身居高位享受世人瞩目，她也终究要逃离宫墙嫁人生子慢渡余生。短暂地停留，将这段时间封存，等到哪天突然想起来，大约会笑一笑，感慨自己也曾经侍奉过天子，骄傲并坦诚地说一句：不愧是我呀，连万岁爷都敢糊弄。

她迟迟不肯动，李闲华却等不及。这姑娘有胆色，她几经周折才将人骗过来，她等得就是眼前的机会，以解心头之恨。

这恨意存了太久，热河回銮皇帝漠视于她，却与宗妮合伙打压李家。她是李家的姑娘，身前是喜欢的男人，身后是寄予众望的娘家。喜欢的男人不理睬她，倚仗的娘家埋怨她，她在中间为难，便越发恨宗妮。

宫中多的是耳报神，太多的人告诉自己，眼前的姑娘多么得皇帝的青睐，当得知皇帝有心思立宗妮为后，恨不得想立马撕了她，还有身上的衣裳，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换了主，这让她如何能忍。

李闲华慢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宗妮身前，脸上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所有的怨恨都融进五官之中：“在本宫眼里，凡是不听话的奴才，都要狠狠地罚。本宫答应你放人，你却迟迟不履行承诺，本宫只能亲自动手了。”

洒珠与李广田一左一右绑住宗妮，宗妮呵道：“我本外臣，娘娘为宫妃，你没有资格动手。”

她怎么没资格？李闲华痴痴笑着，她挑眉道：“谁说本宫没有，本宫想有就有，由不得你置喙。”

“这细皮嫩肉的，打起来，也不知会不会伤了指甲。”李闲华伸出手指在宗妮的脸上划了划，“可惜本宫新涂的蔻丹。”

宗妮挣扎，李闲华扣住宗妮的下巴，狠声道：“别挣扎了，越挣扎便会越疼。也别指望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万岁爷不会知道你在这，就算你盼，也只能盼来一场空。”

李闲华抬起手，微微眯着眼睛，照着宗妮的脸作势要落掌。殿外突然传来一句脆生生的“懿旨到”，生生让李闲华的手顿在半空。

门帘被掀开，先进来的是寿康宫的掌事姑姑宝灵，身后跟着太后身侧的总管太监百金。

宝灵眼疾手快，见这状况快要收势不住，忙上前抱住李闲华的胳膊：“娘娘这是在做什么，可别闪到腰。”

又假装讶异道：“宗姑娘怎么在这呢，太妃方才一直寻您。您上次做的卤虾芸豆合胃口，没几天便吃没了，央着让您过去再做些呢。”

李闲华憋着一口气，粗声问道：“两位怎么来了？”

百金虾腰请安：“老佛爷与太妃要搓麻，少了一位，便让奴才过来请您。两位老主子兴致高，您快些随奴才走一趟，别让两位主子等急了。”

若说是巧合，李闲华半点儿都不信。养心殿安排了人，一丁点儿消息都递不进去，根本无人能来搭救。左算右算，却漏算了西二宫，也不知是谁暗中报信，若是被她查出来，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若是被皇帝知道，她少不了挨顿说。无奈之下，只能跟着百金一道去慈宁宫，若是能忽悠忽悠太后，兴许会转危为安。

宗妮被宝灵拉着出了景仁宫，走到无人处才喘口气：“可太险了，若是晚来一步，姑娘该受苦了。”

宗妮忙道：“谢谢姑姑搭救。”

宝灵笑了笑：“姑娘不用谢我，是宜常在和馨答应先去寿康宫与太妃道明事实求救，太妃惦记着您，才让奴才过来瞧瞧。先别说闲话了，太妃那还等着您呢，您随奴才一道回去，她老人家看您好好的才会安心。”

广结善缘终得福报，今日可是托了馨答应的福，才免去一难。寿康宫里，宗妮先是叩谢太妃，又拜谢宜常在与馨答应，女人们聚在一起嘘寒问暖之后，太妃才问：“闲华那孩子任性，这等糊涂事都敢做，若是被皇帝知道，恐怕会与李家闹得更生分。”

宗妮道：“太妃主子放心，臣不会到万岁爷跟前提及此事，这事儿，就当不存在吧。”

她以大局为重，太妃称意，越发觉得她更适合当自己儿媳妇。太妃握着她的手，笑着问：“听旁人说，你退了婚事？”

宗妮红着脸称是，太妃更是笑得开怀：“好事，好事。以后作何打算？”

宗妮说：“臣全听父母的，自己做不了主。”

太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合计着，改天直接让皇帝赐婚，可就不能听父母之命喽。

正说着话呢，外头通传万岁爷驾到。宜常在眨巴眼不敢瞌睡，馨答应也敛容，太妃与宝灵互相看了看，疑虑爬上眼眉。

宗妮惶惶地垂头，眼底停下明黄龙靴，沉沉的声音在耳边乍起，却掩盖不住急促的呼吸声：“伤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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